第二十七章（1/2）

有了丈夫的悉心呵护，凤檀的病很快就好了，可是褚晏却病倒了。他的腿在战场上受过伤，天气猛地转冷，伤处便有了复发的迹象，而他一直未曾好好休养，又在凤檀身边没日没夜的守着，终于支撑不住，在朝会的时候昏倒了。

褚晏这一倒下，凤檀着实跟着胆战心惊了一回，他经历过太多波折，如今还有了褚晏的孩子，他和他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再也经受不起任何变故了 。好在，褚晏并不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只是旧伤复发又过度劳累，很快便醒转过来。

褚晏醒来的时候，凤檀就守在他跟前，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担忧。褚晏想，凤檀也是在意他的吧。他握了握凤檀的手，哑声道：“没事，别怕。”

凤檀点了点头，也回握住他的手，夫妻二人头一次有了共患难的感觉。

小皇帝年轻，一向身强体健的，浑身充满了力量，如今病色恹恹的躺在床上，倒让凤檀心里难受。前些日子，因为徐鹤钦的事情，他与褚晏别扭着，生了些隔阂，总觉得褚晏待他不似从前了，却不曾想过自己也疏忽了褚晏，从没好好关切过褚晏的事情。

如今二人重归于好，感情更胜从前，日子过得格外甜蜜。凤檀是个识好歹的人，褚晏待他好，他便想着也待褚晏好一些才行。褚晏到底是年纪小，生病了就向凤檀撒娇，像孩子似的要凤檀喂他吃药。凤檀想着他小小年纪在战场上吃了不少苦头，心里就软的很，自然什么事都由着他。

小皇帝的日子蜜水一般，过得格外舒心，只是他虽然病了，可是朝中的事情并不会因此停下来，每日总有些重要的奏章送到明光宫里来。

每当褚晏看这些奏章的时候，凤檀总是寻些由头避开，褚晏知道，后宫之人不能僭越朝政，凤檀这般做是为了避嫌。可是他只觉得一刻也不愿离了凤檀，恨不能将凤檀绑在自己身上，于是便越发看这些奏章不顺眼了。

凤檀并不知道小皇帝这般依赖他，通常这种时候，他都躲在一旁看书，时不时的会抬起头来，看一看不远处皱着眉毛的少年郎。偶尔的，两人也会对视，你的目光捉住了我的目光。凤檀会淡淡的笑，倒是褚晏纯情，会脸红上许久。

这悠闲的时光，让凤檀想起在西川的日子，那时候他和褚昭同窗，两人也会将眼睛挪到书本外面，偷偷的看一眼对方。

凤檀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看窗外的夕阳，不知不觉便走了神。其实，他已经许久不敢想起褚昭了，每次想起，心都太痛了。突然，腹中的小家伙轻轻踢了他一下，让他渐渐回神，他摸了摸隆起的肚子，心里有些酸涩。

不远处传来些声响，是褚晏打翻了墨汁，宫人们正小心的收拾着。凤檀终于找回了几分真实感，有些笨拙的从小榻上下来，挺着肚子走到褚晏跟前，褚晏脸色有些不好看。

凤檀心想，应当是朝中有事情又不如意了，便问道：“阿晏，怎么了？”

褚晏也没说话，拳头紧紧的攥着，像是在怄很大的气。

凤檀接过宫人递上的手帕，慢慢掰开褚晏的手，仔细擦拭他手上沾染的墨汁。目光略过之处，恰好看到了一封被揉皱的书信，那是他舅舅的字迹，他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大约能猜到些事情，前些日子，三朝元老柳公离世，舅舅曾是柳公的学生，褚晏许是想让舅舅入仕，顶了柳公的空缺。

“陛下别生气了。”凤檀低着头认真擦拭着褚晏的手指，小声道，“可以跟我说说吗？是什么事惹得你这样发火？”

褚晏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落寞，“凤檀，我本就不是做皇帝的料吧。”

小皇帝脆弱又无助的模样，让凤檀有几分心疼，他环上褚晏的腰，想给褚晏一个安慰的怀抱，柔声道：“陛下，别这样说。”

褚晏将他抱住，说道：“可是，我也无路可退了吧。如果我不做皇帝了，你会被别人抢走吧，我们的孩子，还有河西褚氏，也不会有好下场吧。”

或许吧，凤檀也不知道，他只道：“我会陪着陛下的。”

他已决定和褚晏携手与共，一同面对这未定的乾坤。

褚昭没有给他弟弟留下一个安稳太平的天下，这个国家在厉帝手中经历了浩劫，如今积贫积弱、吏治崩坏，离太平盛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凤檀还记得读书的时候，褚昭曾说，这天下应当是万民的天下。如今褚昭不在了，他愿意陪着褚晏，直到河清海晏的那一天。他会看着这个少年成长为好帝王、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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