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2）

明光宫墙壁上的千叶莲花还有大半未着色。

徐鹤钦却死了，就死在明光宫外头。凤檀让阿蛮亲自过去看了，确认他真的没了气息，才敢相信了。这个带着自己秘密的人真的死了，凤檀的心里有了几分轻松，可是短暂的轻松过后，接踵而来的却是令他透不过气的沉重。

尘封多年的往事被撕开了口子，回忆便如洪水般汹涌而来。

褚晏给他的幸福生活好似一个虚无的假象，这个假象仿佛随时都会破碎，而他，随时都会被拽入不堪的过往之中。

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想过季和曦了，那个千万人口中凶残暴戾的男人，却有个温暖的名字，叫季和曦。

初入宫的时候，那个男人脸上的笑容，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

凤檀是好好被季和曦宠爱过，那时候的凤檀高贵、美丽、纤弱，真的是一只被保护着的小凤凰。在重重的深宫里，这只无枝可栖的小凤凰，只能依靠季和曦一个人。凤檀至今都不明白，他为何会失去季和曦的宠爱呢？

失去季和曦的宠爱，便失去了唯一的庇护，凤檀成了众矢之的。从那时候起，他就不得不蜷缩起自己，在夹缝中生存。而那个温柔待他的季和曦已经变成魔鬼，再也没有对他笑过，只会带给他无尽的疼痛与折磨。

凤檀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了。前朝已经覆灭，江山也已经易主。季和曦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能折磨他了。如今徐鹤钦也死了，没人能再威胁他了。他已经有了褚晏，有了新的归宿。

他一遍遍在心里说服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事与愿违，徐鹤钦的死，并没有将一切结束。徐鹤钦是毒发身亡的，凤檀算好了他会死在宫外，可他饮的酒催发了体内的毒药，令他早早毙命，竟死在了明光宫外头。

宫中画师中毒而亡，还死在了凤檀宫中，褚晏又惊又怕，令心腹之人严查此事。凤檀知道，褚晏身边的心腹都是十分中用的人，而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知道留下了多少马脚，若是认真查起来，剥茧抽丝的，定会查到他头上。

凤檀的不安与恐惧更甚，他一边后悔自己不该太过冲动，就这般莽撞的杀了人，怎么也该与阿蛮好好合计一番。可是另一边又在心里觉得徐鹤钦死得好，他虽几经易手，在不同的男人胯下辗转，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把他当成砧板上的肉，任什么蝇虫都能来咬上一口。

明光宫里的宫人一个个被唤去问话，连阿蛮和叶兰这两个贴身伺候的也被叫去了。凤檀心里越来越慌，大概干了杀人这种事，总是无法平静的吧。于是，褚晏来看他和孩子的时候，他禁不住心神慌乱，冲着褚晏发了脾气。

成欢哭得小脸通红，几乎背过气儿去，凤檀怎么也哄不下。她原本是不爱哭的，褚晏眼见凤檀哄得不耐烦了，便将孩子接了过来，摸着孩子身下的衣裳有些湿，这才发现是尿了

凤檀虽是生养了两个孩子，却没亲自伺候过孩子，连孩子尿湿了也不知道。褚晏将成欢交给宫人，看着凤檀脸色不好，便哄道：“瞧你，怎么当爹爹的，连女儿尿裤子了都不知道。”他笑着，没有半分的责怪之意，只是想个玩笑话逗凤檀罢了。

凤檀却恼了，冷着脸推开他的手，“我是不会照顾孩子！平时都是阿蛮和乳娘照料的，我什么也不懂！就是个废物！离了她们，我连自己的孩子也看不好！”

“凤檀，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褚晏没成想凤檀会这样，凤檀从未在他面前发过脾气，如今突然这样，褚晏一时愣住了。他缓了缓，伸手去搂凤檀，问道：“别生气了，你方才说，阿蛮和乳娘怎么了？怎么都不在？”

凤檀稍稍缓和了情绪，晓得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了，也有些无措，垂眸道：“禁卫军得了陛下的令，将她们传去问话了，还没回来。”

褚晏这才想起来，他确实下过这样的令。凤檀正得宠，阿蛮是明光宫的掌事宫女，乳娘的身份也极重要，若是没有命令，旁人也不敢轻易将凤檀的人带走。只是禁卫军们的脑子也太不灵活了，凤檀这里有个孩子要照顾，哪儿能同时把几个贴身伺候的都带走呢。褚晏想也没想，直接让人去传话，让他们赶紧把阿蛮和乳娘放回来。

凤檀听见他的吩咐，脸色也没有缓和几分，仿佛还是带着心事。

褚晏知道凤檀并不是计较这些的人，凤檀从不是个持宠而娇、不明事理的人，可是他的凤檀心思敏感的很，恐怕禁卫军将宫人们带走审问，让凤檀心里多想了。

褚晏将凤檀揽进怀里，安慰道：“你别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你，担心孩子。宫里头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我天天宿在这里，谁敢作乱？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还沾上了毒药，若是那不干净的东西让你和孩子沾上了，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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