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2）

中京城又下了几场雨，天越来越凉，转眼间入秋了。

凤檀本就身子不大好，那日淋了雨后便着了凉。他病了几日，等到稍稍缓过来的时候，从宫人们口中得知，瑶华公主被发落到昭台宫了。

昭台宫，便是内廷之中的冷宫。

这样的惩罚，对于公主来说，有些重了。

凤檀心道，瑶华公主在永宁宫私设厉帝灵位之事，褚晏不可能不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毕竟，公主也是为人子女的，祭一祭自己的父亲罢了，还真能忍心去苛责吗？他心里明白，褚晏以这件事为由将瑶华公主打入冷宫，恐怕是为了他，由此他心里生出了些愧疚。

在凤檀心里，瑶华公主也是个可怜的人，他知道公主本性并不坏，她只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女儿。亡国的公主，大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是做了妃子，所生的皇子也不可能被立为太子。况且，瑶华公主又是那般的不愿意。或许，这样结局对于瑶华公主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只可怜她金枝玉叶之身，不知能否吃得下冷宫里的苦。

瑶华公主的事情，让凤檀思绪万千。这才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内廷和外朝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昔日与他同在宫中的妃嫔和皇子皇女们，死的死，走的走，有为奴的，有为妓的，七零八落，下场凄惨。唯有他，还守在明光宫里，而他的两个孩子，还都好好的活着。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命运虽然作弄了他，可也在这一场浩劫里放过了他。如今这样安宁的生活，是褚晏给他的。凤檀垂下眸子，看了看自己膨隆的肚子，褚晏还给了他一个孩子。虽然不想要，可也长了那么大了。

许是感觉到阿爹在看他，腹中的小东西往肚皮上踹了一脚，这一下踢得有些重，凤檀不禁闷哼一声，继而皱起了眉头。

身旁的宫女连忙问道：“凤君，怎么了？”

凤檀本以为是阿蛮，却不是，原来是叶兰。

这几日，都是叶兰近身伺候的，叶兰从前是医侍，不待凤檀开口，便知道他哪里不舒服，将他照顾的很妥帖。凤檀不禁多看了叶兰几眼，这个丫头很聪明，也很会审时度势。性格上，也比阿蛮沉稳许多。

想到这里，凤檀不禁在心里算了算。五年前，四方诸侯初有异动，于河西起反。阿蛮就是在那一年入宫的，算起来，已经在明光宫伺候他五年了。也许，是时候该换换人了。

凤檀想了想，对叶兰说道：“你去唤阿蛮进来。”

那日凤檀在雨中晕倒，后头接着病了好几天，阿蛮知道自己犯了错，不该私自瞒下小公主的事，这几日一直等着凤檀问罪。她走进寝殿，如往常一般行了礼，接着便在凤檀面前垂下了头，等着凤檀的发落。

从前，多少受苦的日子都相互依偎着过来了，可是今天，两个人却有些疏远了。凤檀久久没有说话，两厢沉默下，还是阿蛮沉不住气了，抬起头看向凤檀，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凤檀也没说别的，直接开门见山了：“阿蛮，你的名字是我起的，今天我把名字收回来。你出宫去吧，我不能再留你了。”

阿蛮眼中满是震惊，未料到凤檀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知道自己有错，但也罪不至此呀。她连忙跪下，问道：“凤君，凤君为何赶奴婢出宫？”

凤檀叹了口气，看向阿蛮，“阿蛮，你心里藏着什么事，你比我清楚。”

他语气中并没有责怪之意，只是听上去有些无奈而已。

阿蛮一愣，眼泪顷刻间涌出，哭着问道：“凤君是何时发现的？”

凤檀笑了，笑容苦涩又温和：“起初只是有些怀疑，经过这件事，便确定了。你是我外公派来的，对吗？”

阿蛮只哭着点头。

凤檀脸上的笑容愈发苦涩，说道：“五年前，河西侯褚昭起反，外公便将你安插在我身边，他定是谋划着，等到褚昭登基为帝，我这颗弃子便有用了。可是他没有想到，褚昭一步之差，竟死在中京城外，皇位落到了褚晏手里。褚昭死了，我也就没用了。我既然没有了用处，你的任务也就结束了，城破之日，也就是你离宫的日子。”

世家之中，从来不缺容色殊丽的男女。他不过是前朝皇帝用过的人，还大着肚子，既然没了用处，该舍弃的时候就要舍弃。但是外公没有想到，城破之时，怀胎十月，即将临盆的他，没有死。他不仅没死，还被皇上留在了宫里。所以，外公又让阿蛮回来了。阿蛮并不是在逃跑时被抓回来的，而是自己回来的。

这一切都合乎情理，没有任何纰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