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2）

二人回到宫中，凤檀胸闷心悸，周身酸痛。他今年已经三十岁了，算不上年轻了，岁月虽未能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可是他能感觉到身体不如从前了。况且，像他一般服了生子药的男子，体质本就比寻常人弱些。自怀孕以来，他的各种反应就比旁人厉害许多，像今日这样的不爽利也是常事，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可褚晏总是对他不放心，非要请了御医来瞧。凤檀心知自己身似枯木，御医能治病，却无法令枯木逢春，也不过就是开些滋补方子，不温不火的养着。可是拗不过褚晏，还是让御医看了。御医说他体虚，随着腹中孩儿月份渐大便会觉得疲累，还需好好休养。

褚晏听完御医的回禀，确定凤檀没有什么别的不好，才算安心了些。

凤檀看他面色稍稍缓和了些，笑着问道：“这回陛下放心了吧？”

他还笑眯眯的样子，把褚晏心里本就窝着的火勾了出来，褚晏总是觉得，凤檀这人看什么都轻飘飘的，即便对待自己的身体和他们的孩子也是如此。于是沉了沉脸子，对凤檀说道：“以后，你还是别出宫了，若是想你弟弟，就让他进宫来。”

褚晏的话虽有些刻意的带上了责怪的意味，但更多是为了凤檀和未出世的孩子着想，只是语气太过强硬，让凤檀有些不知所措。凤檀在回宫的路上便觉出不对了，小皇帝脸色臭的很，但是他动不动便如此，凤檀也就习惯了。

“是。”凤檀轻声应下了，在厉帝身边的那些年，他早已学会了在任何时候都要顺从。而如今他的处境已经好上许多，他更应该识趣些。反正承英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他也不想挺着大肚子来回奔波。

凤檀的头微微垂着，他今日只挽了一只木簪子在头上，这一低头便流泻下来许多发丝，是一幅柔顺可人的模样。可是看着凤檀柔顺的样子，褚晏心里并没有多舒坦，因为看到这样的凤檀，他的脑海里总会幻想出凤檀在厉帝跟前的样子。而他不愿意去想这些。

可是凤檀又不是一个身世单纯的人，褚晏无法控制自己，让自己不去探究凤檀生命的过往，不去追究凤檀过往的那些男人。他想了想，还是貌似无意的问了一句，“你认识贺兰燕？”

这话锋转的忒快，还有些突兀，一点也没有装出他想要达到的“貌似无意”的效果。凤檀倒坦然了，他本就担心小皇帝会多想，如今既然直接问了，能够说清楚，那便再好不过了，于是回道：“说起来也是旧识了，那时候臣在西川，与贺兰大人是同窗。”

“同窗？”褚晏挑了挑眉，表情有些玩味，似笑非笑的说道：“算起来，你进宫也有十二年了吧，这贺兰燕记性真是好，过去那么些年了，还能记得你这个昔日同窗。”

褚晏笑了笑，他笑也不是真心的，反多了些讥讽之意。凤檀又不傻，怎会听不出来。占有欲这种东西，每个男人都有，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男人。而凤檀所历经的男人，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他们都喜欢占有。从前厉帝如此，如今褚晏也是一样的。

多年在男人胯下讨生活的经历，让凤檀的求生欲非常强烈，他连忙解释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哪里还有什么同窗之谊，不过是因为贺兰大人从前家境贫寒，买不起冬衣，臣曾送了一件冬衣给他。这都是陈年旧事了，臣都忘记了，不曾想贺兰大人竟一直记得此事。透过这件事，可见贺兰大人是知恩图报之人。陛下对贺兰大人也有知遇之恩，他有如此品行，定会好好报效朝廷。”

凤檀急着辩解，也忘了观察小皇帝的脸色，他一番言辞把自己和贺兰燕撇了个干净，还顺带拍了把小皇帝的马屁。若是他抬头看看褚晏的脸，便会发现褚晏的脸更黑了。

小皇帝心道，凤檀方才还不声不响的，一提起贺兰燕倒是有许多话说，还说跟贺兰燕没有交情，可是说出的话却句句袒护贺兰燕。于是赌气说道：“凤檀好像很欣赏贺兰燕，既然如此，不如召他进宫，让你们好好叙叙旧。今日时间仓促，想必贺兰燕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跟你说。”

褚晏语气恶狠狠的，耿直的有些可爱，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在生气。凤檀心里想笑，可还得忍着，扶上褚晏的胳膊柔声安抚道：“我跟他能有什么话说？御医让臣安心养胎呢，臣还是好好在宫中养胎，不见外人的好。”

他哄着这个大孩子，就像给小崽子顺毛，小皇帝脆弱的自尊心又受不了了，只冷冷哼了一声，便甩开凤檀的手，转身走掉了。

褚晏不知道自己为何又发火，凤檀的解释合情合理，凤檀的态度也柔顺极了，可是这些都不能拂去他心中的不安和焦躁。凤檀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呢？他不得不承认，他和厉帝一样，都是托了权力的福，才能得到凤檀。即便他把凤檀锁在身边，也不能够阻挡那些暗中觊觎凤檀的心思与目光。

他几乎可以断定，贺兰燕对凤檀有意思，单凭贺兰燕看凤檀的眼神，他就能看得出来。他心里清楚，凤檀都怀了他的孩子了，肯定是跑不了啦，可是只要一想到有人在暗处暗戳戳的惦记着他的人，他就恨得牙痒痒。

——

凤檀自觉气走了褚晏肯定大事不妙，可是依照前几次惹恼了褚晏的经验来看，那个人也通常不会为难自己。凤檀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从前厉帝不把他当人看，只当做个发泄欲望的物件。如今，虽说小皇帝也不见得会爱他，可是最起码这个少年还是善良的，没有再凌辱虐待他。

他这样的身份，出宫是不可能的了，何况肚子里还有了孩子。服下生子药的男子，一生都只能依附于自己的丈夫，而身在后宫中的人，一生都要仰仗皇帝的恩宠。凤檀只是想活着，可他做不来邀宠的事情，从前在厉帝身边做不来，现今在褚晏跟前就更做不来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和忍耐。

可是，他渐渐发现，在褚晏面前，顺从和忍耐好像不怎么管用了。褚晏明明是那样单纯的人，可是性格却又那样古怪，凤檀常常被他突如其来的坏脾气弄得手足无措。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明年开春的选秀，到时候后宫充盈了，褚晏便不会只盯着他这里了。

掌灯的时候，小皇帝没有过来。自凤檀有孕以来，褚晏便开始做起了父亲，每晚都要守着凤檀入睡，入睡前还要与凤檀肚子里的小胎儿说说话。今日突然不来了，明光宫的宫人们都觉得有些稀奇。只有凤檀知道，褚晏今晚应该是不会过来了。

平日里有褚晏陪着入睡，凤檀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如今身边没了人，他还真的有些不习惯，一闭上眼，仿佛能看到褚晏解开他的衣裳对着他的肚子又亲又摸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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