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2）

凤檀做了许久的梦，梦里又是城破之日，他带着他的承英，还有他的小公主，他们父子三人一起逃出了宫。他们一直跑一直跑，直跑到了看不见皇宫的地方，凤檀笑着倒在地上，终于觉得解脱了。他也没有力气再逃了。

这个梦太久太长，也太过真实，几乎耗尽了凤檀的力气。他惊喘着醒来，似乎连睁开眼睛的气力都没有了。朦胧间，他听见了小公主的哭声，这一霎那，他仿佛又回到了梦里，他刚生下小公主的那天。

寝殿里空荡荡的，竟一个宫人都没有。凤檀有些慌了，他试着唤了一声阿蛮，可是阿蛮也不在。寝殿里静谧的可怕，凤檀听见承英唤他“父君”，他惊慌失措的往四周看去，看到承英自垂帘后走出来，笑着走到他的跟前。

承英背后逆着光，让凤檀看不真切他的脸。可是凤檀知道，面前的人就是他的承英，他自己的孩子，他怎会认错呢。就像在那宴会上，承英带着狰狞的面具，可凤檀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来。

对，凤檀想起来了，在宴会上，承英刺杀了皇帝。

心口有一瞬间的窒息，凤檀恍然间仿佛看见了褚晏满身是血的模样，他慌乱的抓住承英的衣袖，声音也因恐惧而颤抖， 失声喊道：“承英，承英！你怎么来了？你快走！快走！你快走啊…”

可是，任凭他怎么喊，怎么推，承英都像是看不到听不到一般，就这么站在他的跟前，就是不肯离开。那一双漆黑的眸子，带着怨恨，仿佛是在责怪凤檀的苟且。凤檀知道，承英是在怪他，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已经尽了全力在保护他们兄妹了。 他想告诉承英，他真的尽力了，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是看着那双寒意逼人的眸子，他却只能开口祈求道：“承英，不要怪爹了，爹求你了，你快走吧…”

他那样可怜凄楚的哀求，可是承英却无动于衷，眼睛恶狠狠的看向他的肚子，仿佛要将他的肚子刺出两个窟窿来。凤檀猛地打了个寒颤，却听见承英问道：“你怀了他的孩子？是不是他逼你的？是不是？”

承英的眼神那样凶狠残酷，与厉帝如出一辙。凤檀吓得浑身一抖，堪堪往后退了半步，眼前的人，不是他的承英，分明是那个折磨、凌辱他的厉帝。眼前白光一闪，承英手上已多了一柄长剑，直直朝着凤檀的肚子刺过来。

“不！”凤檀用手护住肚腹，惊慌中跌倒在地上，“不！承英，不是的…”

利刃破腹，却不觉得疼。凤檀浑身一震，从梦中惊醒过来，失声喊道：“承英！”

“凤君！你醒了！”

阿蛮的脸映入眼帘，面容透着关切。

凤檀惊魂未定，双手下意识的抚摸自己的肚子，孩子还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凤檀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却发现脸上尽是水渍，不知是泪是汗。他眨了眨眼睛，又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滑落在脸颊，终是哑声问道：“阿蛮，他来过了是不是？他来过了…”

他能感觉到，承英来过了，承英来看过他了。

阿蛮哽咽道：“来过了，他来过了。见您平安，他便放心了。侯爷将他带走了，此刻应当已经出宫了，凤君放心吧，没事了，没事了。”阿蛮擦拭去凤檀脸上的汗，低声安慰着他。

只是凤檀脸上的水渍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尽。

承英没杀褚晏，什么事也没有，他们都还活着。可是凤檀的心里却充满了悲伤，心仿佛被揦开一个口子，疼的要命。

褚晏过来看望的时候，凤檀还未醒过神来，他安静的躺在榻上，双眼木楞的睁着，眼泪无声无息的流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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