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

褚毓的到来，倒是让褚晏想起来，凤檀也有一个亲兄弟，好像还是与自己同岁的，如今远在凤岐。小皇帝向内廷大总管询问过后才知道，原来宫里头的宫妃是无法再与家人相见的，只有蒙得圣宠的妃子，才会准许家人进宫探望。大总管又道，凤檀的家人也曾递过折子，恳请进宫来探望，但是都被驳回了。

如此看来，凤檀自从进了宫，十二年来都没有再见过家人。褚晏本想将凤檀的母亲接进宫来，让她陪伴凤檀直到生产，经大总管提醒才想起来，凤檀的母亲几年前便已经过世了，如今凤家只剩下凤檀的弟弟凤樟了。

于是，小皇帝瞒着凤檀，将自己的小舅子从凤岐召来了。他本想给凤檀一个惊喜，又怕小舅子突然出现在凤檀面前，会让凤檀太过高兴而动了胎气，便在凤樟入宫的前一天告诉了凤檀这件事。

孤身离家十二年，父母皆已亡故，如今能与弟弟相见，凤檀自然又惊又喜，听着褚晏说完，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况且，若是不出凤檀所料，此时承英当是已经到了凤岐，投奔了凤樟，此番凤樟进宫，也能为他带来承英的近况，凤檀如何能不欣喜。

凤檀何止是欣喜，他简直难以入眠，直到天快亮时才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梦里都是与弟弟相见的场景。凤樟今年十八岁了，父母去的早，不知道这些年里，他一个人是如何长大的，又是如何支撑着凤家的。凤檀想到这里便觉得心酸，当年他离家时，凤樟不过六岁，父母两年里相继离世，那时候凤樟不过十岁。 凤檀身为长子，本应该在父母离世后照顾幼弟，可是他进了宫，连父母的后事也不能料理，更何谈照顾凤樟呢？

辗转反侧的煎熬了一整晚，终于等到了天亮。

凤檀心中明明是如此的期盼，可是等真的见了凤樟，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欣喜。兄弟二人并未抱头痛哭，也未互诉衷肠，多年的分离，令他们生分的很。如今的凤樟，已丝毫没有了当初伏在自己膝头撒娇耍赖的模样，他长成了大人，一言一行都恪守着礼数，很是拘谨。而凤檀同样不知所措，面对这样生分的凤樟，凤檀不知道该与他说些什么，甚至连简单的嘘寒问暖也说不出口。

心中一阵阵失落，凤檀也暗自想着是不是自己太冷淡了，为何凤樟一点也不与自己亲近。他就这一个弟弟了，若是凤樟也不与他亲近，他真是没有家人了。

两个人安静的坐着，气氛有些局促，偶有几句闲谈也多是凤檀在问，凤樟在答。凤檀心中挂念承英，可他并不确定承英是否在凤樟那里，若是承英在凤樟那里，为何今日凤樟来了也只字不提。凤檀想问一问，可是凤樟这生分疏远的样子，又让凤檀不敢贸然问出口。

到了，阿蛮已经过来提醒了。凤檀道了声“知道了”，便又仔细打量起凤樟，这一次离别，又不知何时能见了。

凤檀的泪突然就掉下来，他舍不得，即便是两两相对无话可说，他也舍不得。凤樟站了起来，就在凤檀以为他要走的时候，他却突然半跪下来，将头埋进了凤檀的膝头。凤檀一愣，泪水更加汹涌的滚落，终是将手抚上了凤樟的头发，心中的失落荡然无存，只剩下手足情深。

凤樟问道：“哥，皇上他，待你好吗？”

凤檀竟被这句话问住了，陷入了沉默，仔细回想起关于小皇帝的点点滴滴来。而凤檀不知道，此时褚晏也站在外头等着他的回答。

褚晏并不是故意偷听他们兄弟说话的，只是想着快到了用膳的时辰了，想与小舅子和凤檀一起吃顿饭，于是便过来了。许是他们兄弟说体己话，把殿内宫人都遣退了，也没有人通报。只是凑巧了，正赶上他们谈论到他。

小皇帝有心想知道凤檀的想法，便停住了脚步没有进去。他站在寝殿外几乎屏住了呼吸，心中隐隐期待着凤檀的回答，他也想知道，在凤檀的心中，对他是个怎样的评价。

凤檀思索了许久，才说道：“身为天子，陛下待我，算得上是恩宠有加。”

他不得不承认，若是与厉帝比起来，小皇帝待他算是好的。

这话是夸人的，可是褚晏听了觉得别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若是凤檀直接说“陛下待我很好”，褚晏就觉得舒服多了。可是凤檀这句话总像没有说完似的，好像还有后半句一般。身为天子？那若不依天子的身份来看呢？

凤樟这时说道：“本想着哥哥若是不受宠爱，我就去跟皇上说，将哥哥接回家里去，皇上他有许多妃子，我却只有一个哥哥。如今哥哥受宠，还怀上了皇嗣，那便不能带哥哥回家去了。既然哥哥不能回去，我也不回去了，就留在中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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