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第四章

章华公主引颈自刎，令人不胜唏嘘，新帝依公主礼仪厚葬之。新帝登基后，册封瑶华公主为德妃，位四夫人之列。

同一日，明光宫里也来了一道诏书，册凤檀为侍君。

凤檀领旨谢恩，捧着那一纸诏书，竟有故境重游之感。十二年前，也是这样一道诏书，他便成了厉帝的侍君。如今十二年已经过去，明光宫里一切如旧，凤檀还住在这里，依旧是凤侍君。只是这十二年来，唯一能抚慰他心的两个孩子，却一个都不在身边了。

天子纳妃，便如常人纳妾，是不必行成婚之礼的。若是普通的妃嫔，只需册封授了金印，等着天子去宠幸便是。可前朝公主到底身份不同，新帝许是顾着前朝旧臣的脸面，还是令宫人稍做了些准备，将德妃所居住的永宁宫布置了一番。

凤檀听阿蛮讲着永宁宫里的事，只觉得无限感慨。

章华与瑶华两位公主是孪生姊妹，皆乃中宫皇后所出，自幼在未央宫里长大，二女一母同胞，却性格迥异，但都心性骄矜。嫡出的公主，身份尊贵，又备受厉帝宠爱，性子骄矜些也不为过。厉帝其他几位公主都陆续结了婚约，只这二女眼高于顶，不肯轻易许人。皇帝这般宠爱的女儿自然是要嫁给万中挑一的男子，于是便一直没有定下婚事。

如今，其他几位公主仍婚配她们的如意郎君，章华公主却以身殉国，瑶华公主被迫嫁给新帝。若是前朝皇帝皇后泉下有灵，知道他们最疼爱的女儿落得这般下场，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亡国公主的命运，如此也算是好的了。凤檀沉沉叹了口气，最苦的是他的小公主，不知成年后会被作何安排。

阿蛮看他皱眉叹气，禁不住上前来劝，“侍君，天也不早了，要沐浴就寝吗？”她问的略有些迟疑，今日也是凤檀册封之日，不知圣上会不会过来，若是过来，那是要准备侍寝的。

凤檀点了点头，“让她们去准备吧，我要入浴。”

凤檀知道今晚小皇帝不会过来，瑶华公主与他同日受封，品阶却远高于他，且身份特殊。于情于理，小皇帝今晚都会宿在永宁宫。

夜晚的皇宫格外沉寂，这九重宫阙已经从改朝换代的风波里安稳下来，一切又都回到了前朝时的模样，日复一日，井然有序。

民间有传言，上阳宫里有神仙宫室，是曰明光宫，里头住着天子最宠爱的美人，那美人是天子从岐山带回来的小凤凰，亦是神仙般的容貌。

传言真真假假，颇有些虚幻离谱，不过却也有迹可循。凤檀刚入住明光宫的时候才十八岁，那时候真的做过几天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宠妃。而这犹如神仙宫室的明光宫也的确璀璨如华，人间绝伦。白璧为柱，青玉砌地，水晶珊瑚饰于壁，琉璃琥珀绕床帷。就连那入浴的汤池，也是以白玉而砌，引了龙脉处温泉里的水。

凤檀沐浴在热水里，微微闭上了眼睛，回忆着这十几年间的事，不知为何，脑海里却攸然浮现出那一双像狼一般注视着他的墨色眸子。他在热水里猛地打了个寒蝉，心里暗暗祈求着那头小狼永远也不要来明光宫。

“侍君，你怎么了？”阿蛮拿了干净的布巾来为他擦拭，却见他面色苍白，连唇上也血色殆尽。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冷。”凤檀接过她手中的布巾，匆匆擦了擦自己的头发，披上衣裳往寝殿走去。

凤檀觉得有些累了，早早便歇下了。寝殿里常年燃着安神助眠的熏香，他很快便意识恍惚，飘飘然入了梦乡。许是因为心里挂念承英，他睡的不甚踏实，一个梦接着一个梦，梦境与现实竟有些混乱，令他分辨不清。

这一晚他注定难以安眠。

忽然，殿内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宫女们慌乱无措的惊声疾呼，跪拜声越来越近，此起彼伏。凤檀惊醒，蹙着眉睁开了惺忪睡眼，一手撑着床坐起来，还尚未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便看清了走到眼前的人，顿时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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