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2）

小皇子在百日宴这天终于有了名字，凤檀给他取名为褚兰。褚晏觉得这名字有些女气，凤檀却说小皇子身子骨弱，起个女孩儿的名才好养活。

褚兰打小儿就金贵，到底也没能如凤檀的愿平平安安长大，自幼多病，多灾多难，可好在有父兄庇佑，总能扛过来。当然，这俱是后话了。

百日宴后，众人散去，天上又飘起了细碎雪花。

窗外飘着小雪，褚晏一手揽着凤檀，二人倚在镌花小塌上观赏雪景。屋里头点着暖炉，他们依偎在一起，身上和盖着一条毯子，安宁而温馨，只觉得前尘俱寂，浮生不过如此而已。

承英回来了，成欢和褚兰也长的很快，一天一个样子，褚晏看着他们，心里面很欢喜，于是在宴上多饮了几杯。中京的酒比不上军中烈酒，可他从前鲜少醉过，今日却有些微微醉了，伏在凤檀怀中，渐渐睡去。

凤檀抽出一只手，想给他把毯子盖好，手刚一抽出来，又被他紧紧攥住。于是低下头看他，眼睛里带着三分笑意，却有七分情浓，到底没舍得唤醒他。

凤檀侧过头端详褚晏的脸。褚晏脸部的轮廓很深邃，显得有些尖锐，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锋芒，与褚昭温润如玉的气质很不同。但他熟睡时的模样又很乖巧，让人觉得十分温柔。

怀里揽着一个大孩子，凤檀闲着无聊，便轻手轻脚的拨弄褚晏的头发，给他编了一头细细的小辫子。

临近黄昏，褚晏终于睡醒了，他平日里都有些起床气，这会儿也是一样，皱着眉头揉了揉眼睛，又在凤檀怀里翻了个身，搂着凤檀的腰磨蹭，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像只小狗崽儿。”凤檀看着他满头的小辫子，忍不住笑。

褚晏也笑了，在凤檀怀里发出闷闷的笑声，嗓音还带着熟睡后的沙哑，“你怎么不叫醒我呀？”

凤檀微笑道：“叫你做什么？我听你说梦话还没听够呢。”

褚晏惊讶：“啊？我说什么了？”

凤檀想戏弄他，便道：“你说你尿床了，还求娘亲不要告诉别人。”

“胡说，你骗人的。”褚晏脸红了，他知道凤檀肯定在骗他，但是凤檀戏谑的神情真让人难为情。

凤檀也不再逗他，柔声问道：“睡醒了吗？现在可清醒了？”

“嗯。”褚晏点了点头，赖在他怀中不想起来，“让我再缓缓，再躺会儿。”

“好。”

褚晏还没发现自己的小辫子，凤檀便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玩儿。等到褚晏彻底没了睡意，才开口说道：“我想带承英回河西看看。”

他提的突然，褚晏不禁愣了愣，随后说道：“再等等吧，得空了我陪你们回去。”

凤檀却摇摇头，苦笑起来，挑起一缕头发，向褚晏说道：“陛下你看，凤檀已经有白发了。”还要等多久、还能等多久呢？

那缕发丝间果真有几根白发，褚晏握住那缕头发，仿佛指间皆是凤檀过往的芳华。他不过才三十岁，竟早生华发。

褚晏沉吟片刻，喃喃道：“大哥也生了白发，相思入骨，竟真让人白了头。”

“陛下，你答应过我的。”凤檀面容沉静，笃定的很。

褚晏确实答应过，等他生下孩子，让他回河西看看褚昭。可褚晏又不敢放他去，褚晏害怕，怕他再也不肯回来。

褚晏突然想起，老王叔曾问，你打算囚他一辈子吗？

他不想，他想要更多。

他想赌一把，赌凤檀会不会回来。

褚晏决定放凤檀离京。

中京的冰雪还未化开，春日尚远，凤檀和承英启程

出发。临行前，凤檀去看望两个小儿，成欢和褚兰哭闹不休，凤檀终究还是狠了心，转身离开。

离京那日，凤檀没有乘马车，他一支单骑遥遥走在前面，想看一看中京的景色。这个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他从没有机会好好看一眼。

褚晏在城墙上看着凤檀的背影，他心里知道，凤檀可能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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