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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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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池有一千年没有见过扬浇了。而现在他们面对面坐着,在家庙里。殿内有他母亲的牌位。

明池曾经设想过他们再见面时的场景,毕竟他们总会见面,无论中间间隔的时间有多么久长。不过,设想中的情境并不是在此前提下,和在这种地方。扬浇依然散发着令人不快的压迫感。他的父亲从他记事起就是这样居高临下的,对子女没有显露任何仁慈的一面,冷淡而傲然,对他们的评价刻薄而不带情面。扬浇现在正用那种懒洋洋的、有点鄙夷又有点兴致的表情打量着他。

“一点长进都没有。”扬浇说。

明池心知他教训的是。“我不是来找您吵架的。”他觉得他应该说清楚,但这句话说得像是顶嘴。

“你是来挨训的。”

“……是。”

明池看着父亲。找骂是必然的。他知道他这些年里做出来的事情没有一件能让父亲省心,尤其是最近十几年。在他决定大婚的时候,扬浇没有出现。代表戏乐城来的是寡居的三姐澈湖——她在余生一直守节,从未再穿过白色以外的衣物。在婚庆的场合里,扬浇无疑在三界面前痛打他的脸。

“我知道您不喜欢夕姬。”他说,垂着头,谦恭着。“但是,情非得已,所以我带这个孩子来了。”

扬浇看着他的眼神意蕴深远。“她的儿子还是你的儿子?”龙王问。明池知道他明知故问,但自己没有办法不回答。

“我的。”他咬着牙说。

扬浇嗤之以鼻。“你太高看自己了明池。”他的父亲并不恼火,只在阐述事实。“就凭你,是绝对生不出这种东西的。”

“您觉得我只配生出阖那种废物吗?”

“我没有和你讨论这个,儿子。”扬浇说。“你是不是在地底下冻傻了?你的血是温的,热的,那小子呢?他身上的凉气那么重,怎么可能是你儿子?”

“养子也是儿子。我想所有事情您都清楚,一件一件解释起来您也不爱听。”明池讲。“不过,是了,他最近身上确实开始凉下来了,手脚都是冷的。当然我送他来并不是因为这个。”

扬浇睥睨着。“所以才说你是个笨蛋。你以为他开了眼,能看见些奇怪的东西就是全部了?你纵然耗着自己的真气把他护起来,还是藏不住的。这小子离纯阴太近了。”

“身为男儿,注定阳盛——再怎么错乱也不可能是阴,更不谈纯阴了。”明池说。“我知他身有天命,却不知天命能倒错如此。”

“你不知道是你见识少,”扬浇继续说。“上古时阴阳分界并没有如今这么严苛。可是,这么接近的也依然怪异。我不知道阎罗那个丫头拿什么话哄了你,这小子绝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硬要说的话,我倒是见过一个纯阴之人,与这孩子像极却有微妙不同。这孩子身上还有某种杂质在。”

“那人是谁?”

“你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处,更不曾听过。最好也情愿不是他。省得事情更坏了。明池——”扬浇突然严肃地唤了他的名字。“现在远离这小子还来得及。你身上的祸事够多了。”

“也不差这么一件。”

“他要的东西不一定是你能给的起的。你就不曾好好想过,天上地下为何皆欲除之后快?”

“如果父亲您坚持这个说法的话,我立刻带他走就是。我闯出的祸事从未让您收拾过;同样,这孩子今后惹出什么是非,也绝对与您无关。”

“没收拾过?”扬浇嗤笑。“我看没搞明白的是你。”他道。“他既不是你的儿子,你也绝对不会有自己的儿子。玄冥家的卜算从未出过错。该应验的事情早晚都要应验,装糊涂没有任何意义。”

“我对婆婆没有任何怀疑。”

“那你怕是这些年一个人呆久了发了疯罢。”

明池看着他。“婆婆说我是无后之人。您以为我真的在意这个?”他摇了摇头。“这孩子是特别的,我知天意并不想让他死。他既然认我这个父亲,那么无论什么情况我亦担起这个责任。父亲,戏乐城里不该生不该活可活下来的祸根早不止一个了,为什么不能再宽宏大量帮他一次?”

“其他人,最多是给我找点堵心的麻烦。”扬浇也回望着他。“我不想搭上我唯一的儿子的命。”

“三千四百五十年。已经够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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