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雾阵（1/2）

男孩一头漆黑的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五官精致得像个瓷人儿，眉心一抹红翎不仅不显得怪异，反倒衬得他可爱非常；面容虽然稚嫩，眉眼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淡气息，生生冲淡了长相所带来的天真之意。

林贺之率先反应过来，半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的小手，捏了捏他的掌心，柔声道，“鹤白，我是你林伯父，是你父母的朋友。不要害怕，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你，就再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了。”

君鹤白从小在市井长大，见识无数人间冷暖，虽然庙中的伙伴都互相扶持，但让他感受到家人温暖的，林贺之还是第一个。当下心中动容，脸红起来，不太好意思地喊了一声：“林伯父。”

这才刚见面就叫上伯父了？想想自己和君鹤白初次见面的场景，裴云想就心里酸。

他心里酸，也不让别人好过，在二人身后凉飕飕道：“别人哪能伤害他啊？他伤害别人还差不多，你瞧我手上这牙印，全是他咬的。”

林贺之：“在这种温情时刻，你就不能行行好闭嘴吗。”

裴云想哼了一声。

林贺之问道：“接下来我们该去哪儿？”

裴云想早就想好了：“万苍山青城寺。”

林贺之有点诧异：“难道要找普照和尚？景山不喜欢他吧。”

裴云想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找普照老头有什么不好，他立场中立，从来不会过问修真界的破事儿，以我和他的交情，肯定不会拒绝我们借住……啧，别乱动。”

君鹤白被他强行拉进怀里，不自在极了。裴云想抚平他衣服的皱褶，又将十指探入他湿漉漉的头发，手心灵力微转。君鹤白只觉头皮发着暖热，不到片刻，头发就干了。暖融融，还带着一股蓬香。

裴云想道：“尚景山那边我去跟他说。他就算再不喜欢普照老头，也肯定想见小鹤儿，到时候还怕他不来？”

裴云想朝君鹤白脑门上亲一口，又拍拍他的脑袋，“明天要赶路，你先睡一觉，叔父们去外边谈。”

他这一口直接把君鹤白亲懵了。直到他吹熄了灯走出去，君鹤白躺上榻，裹进被子里，额头上还残留着嘴唇柔软的触感。一张小脸臊得通红。

君鹤白本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但他很快就睡着了。等第二天早上神清气爽地走下楼，才发现裴云想早就在楼下吃早饭了，而林贺之却不知所踪。

裴云想注意到他逡巡的视线，解释道：“他和咱们不一道。”

早饭是馒头、包子和白粥。裴云想点了一大桌，但每个都只吃了一点就腻了。在他看来，做馒头用的面粉太糙，包子里都是肥肉太油腻，白粥寡淡无味，只有苦行僧才会喝。

君鹤白在他挑三拣四时一直默默吃饭，等最后裴云想挑剔完了，一大桌子包子馒头也被他解决得差不多了。

迎上裴云想的目光，他有点害臊。庙里的孩子一般是吃不到早饭的，因为他们一大早就要出去乞讨，要等到中午攒够粮食才带回庙里平均分配。更小些的时候，他觉得每天能吃上早饭就是自己毕生的幸福了。他又想起庙里的孩子，真想把这些带回去和他们一同分享。

裴云想什么都没说，只拿指腹揩去他唇角的油迹，“吃太快对胃不好。慢点吃，不够再点。”

不知为何，当他嗅到裴云想摩挲他唇角时手指上传来的腊梅香，反倒比被裴云想盯着更害臊了。

吃完早饭又休息了一会儿，两人便离开客栈。裴云想的折扇是他的贴身佩剑所化，变回原形后寒光凛凛，锋锐无比。裴云想踩上剑身，伸手把君鹤白拉了上来：“高空要比地上冷，等会儿你躲在我身后，受不住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君鹤白别扭地嗯了一声。

仙渺剑轻微震动后，迅速升高，裴云想中食二指并拢，微调方向，径直朝西北方万苍山飞去。

君鹤白第一次乘坐飞剑，却半点不紧张，看着脚下逐渐缩小的房屋和大地，飞逝的山川与流水，眼中闪闪发亮。

裴云想捏了捏他的脸，笑道：“想学吗？”

君鹤白还顾着面子，没表现得太兴奋，只绷着小脸矜持地点头。

裴云想每次看他这副故作严肃的小大人样子，就特别想逗他。好歹念及这是高空，忍住了。一想到以后和这小家伙的相处时间还长，心里就高兴得很。像是活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个有意思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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