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玄谈(1/2)
安宜拖着受伤的右臂回到小院,想着明天怎么去书院怎么解释,教书先生管不了他,他老师梁晚估计要扒他皮。
在医馆里他婉拒了景澄要送他回家的提议,只让两位侍卫提着各种伤药补品回来,这一堆的东西,安宜觉得他再摔断条腿都够用的。
“哎,大表兄伤的你,反正是从他月供里出钱,”景澄笑眯眯地看着被医生按摩肩膀龇牙咧嘴的安宜,“哎,核桃也去弄二斤,影响了考试,得补补脑子。”
“是。”侍卫大哥出门就奔干果店抗货去了,安宜拦都拦不住。
在阿嬷的帮忙下洗漱完毕的安宜披着大氅站在小院里,月凉如水秋虫鸣,青石墙角黄庭灯,身后卧房的窗户半开,时不时发出吱呀的声音,是风动。
他的头发散开,只简单束起,乌发在月光下泛着银白,他去院里额井边看自己的倒映,想着自己既然和父亲有七八分像,那自己白发的样子大概会很像父亲年老的模样吧。
父亲早母亲一年逝世,他走后,母亲本来就不太好的身体急速衰弱。还记得父亲曾经抱着他坐在老家的院子里乘凉,“你娘年轻时候吃了不少苦。”那时的他不知道父亲的话的情绪,只是抬头看着和他有相同眸色的父亲。“是我太晚遇见她。”
母亲在父亲床前骂他:“你就是个混蛋,来得晚走得早。”
院外的嘈杂声打断了他的回忆,他的小院离坊街不远,当朝不设宵禁,将近亥时才会冷清下来。自两年前从老师家搬出来,他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小院,位置虽然有点偏,但是正好租金要便宜点,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一个自己的落脚点已经不错了。他又不想去挤会馆,太吵。
刚来京城的时候,他白日里去清晖书院进学,晚上吃住在梁晚家。
清晖书院是先帝为寒门学子创办,推行科举的时候广开门路,不少现今的重臣出自此学院,学院里由国家名头聘请当世名家授课,也有一部分大臣会在学院里挂名讲师,梁晚就是其中一位,只不过挂名清晖书院的时候,梁晚远没有当今的权势,。
书院旁边开设了不少会馆,多由商贾投资,给外省远来赶考的学子或是本地贫苦学子提供食宿和文书工作的机会。十几年间京城陆陆续续又开办起几家大小书院,也带起了全国其他各处广开学路的风气。
书院不同于给幼童开蒙的学堂,对于学生的选拔自有一套严格的标准。当安宜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外省学子空降当今吏部尚书梁大人门下时,书院里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他空降的时候带的十五岁乡试正榜中举的履历确实吓唬到了不少人,但总有些恃才傲物的才子对这种怎么看都是走了后门的人不屑一顾,清晖书院少见的热闹了好一阵。
一场场院内考核下来,安宜的成绩确实让不少人闭了嘴,然而第二年的会试安宜没有参加,这让盯着他的一干人等摸不着头脑,对于自己弟子的不知进取,梁晚大人不置一词。京城的风向一天一变,渐渐地便没有那么多视线放在安宜身上了,梁大人也不会因为这个弟子拒绝别的门生,也就是多了一张吃饭的嘴罢了。
第二天安宜早早收拾好自己,往清晖书院去了,今天他和梁元沁约好去听书院里两位先生的玄谈,晚上还要去老师那里做报告。明明伤了肩膀,他却打了两圈绷带吊着右臂,懒得和人解释伤了那里干脆吊起来免得碰着。
晃悠到书院门口,和路过相熟的同学打了一路招呼,一个有些奇怪的生面孔让安宜多看了两眼。这人个子不高,比十七岁的元沁还矮一个头,一身灰扑扑的深衣,背后还背着个包袱,只有一张脸算得上清秀。行头上看起来大约是外省来的举人,只是这秋闱刚过不久人就来了,不是离得近,就是脚程快。
安宜本想看一眼就走,这样的举子学院里有专门的接待人员,或是核对推荐信或是考核选录都有章程。偏偏他神使鬼差多看了两眼,只见那个书生和接待的先生来往了好几句,还是走出了院门。
“他是谁,怎么回事?”
“自称是汝州来的举子,让他出示州府的举荐信他拿不出来,我只能让他先去河南府的举子会馆挂个名了。”
接待先生继续说:“这秋闱上榜的名单都还没从各州府送来,有身贴也没法核对,你说他跑来这么快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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