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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人事[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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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蓝河说,主人试图炼化傀儡虫,届时压制之势不再,朵朵体内的花毒便会成为最大的隐患,稍加不慎便可能让她送命。我明白他的考虑其实颇为周全,这毒毕竟是从我的血脉中取得的,对它最为了解的人莫过于我,要想压制住花毒并将伤害降至最低点,如今看来倒的确非我不可。

站在朵朵屋外的时候,恍然回神,日已出东山。

我下意识捏了捏手掌,才发现掌心湿漉漉的一片,一层虚汗早已凉透。人说近乡情怯,可笑我活了千百年,原以为自己生性凉薄,所谓人情冷暖应当早已看透,却原来终究还有惧怕的时候……

我以为自己想了很多,其实也不过愣了片刻。

蓝河原本走在前头,大约是意识到我的迟疑,停下脚步转而望过来:“阿叶?”

我一时没忍住后退了一步:“主人会杀了我吧。”

是的,他会的,对此我一点也不怀疑,甚至换成我站在他的位置上,我也绝无可能毫无芥蒂地和一个罪魁祸首合作,从而将朵朵推上更为危险的境地。他对我没有半点信任,更不可能像蓝河一样理智地权衡利弊,所以……

“阿叶,你还是不了解他。对他来说,一个活蹦乱跳的艾朵,恐怕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为了朵朵的安危,他都不会对你下手的。”蓝河唇线抿了抿,将后面那些我们都心知肚明的话扼杀,眸色微软,笑着跨过来拉我的手:“走吧。”

我看了看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动作。

蓝河抓了个空,稍稍皱了皱眉,我原以为他会就此放弃,不想这回却强硬地拽住我。我使力挣了挣,却发现他竟是用足了力道,似是怕我再度躲开似的。

他正色道:“阿叶,你是我带来的!”

我蓦地一怔。

他的话我并非听不懂——你是我带来的,所以不论如何,我都会将你完好无损地带出来,断不会让他伤你分毫。

他的话里隐隐透露着他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执拗,那一瞬间,我想不通他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却不知为何,竟觉得他的话带着不容辩驳的说服力,莫名地让人信任,可分明这小子连我都打不过……

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手底却已快过脑子地一使劲将他甩开,他呆了呆,我也有片刻的失神,心中却知道应当如此,两不相欠,互无牵扯方是最好。

我避开他在暗影中的眼神:“蓝河,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我所有的罪有应得都是我应当面对的,不论结果如何,我自不会躲开,你也无需护着我。”

我撂下这些话,越过他自顾自进了屋。只是擦肩而过的时候,余光却瞥见他握紧的指节掐得几近苍白。风中好似划过一句呢喃,我悄然看他一眼,假装没有听见。

进了里屋,只见屋里几乎亮得通透。床榻边噼啪地燃着火盆,灼热的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种苦涩的味道,细嗅下来其实不陌生,主人的蛊室中常常有这种,我想应当是某种炼蛊的药草。桌上还留着几只水壶,但大都已经见了底。

艾朵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颜色灰败,原本柔软的头发而今也显得有些干枯,眼睑死寂得颤也不颤一下,活像是个脱了线的人偶。我是一天天看过来的,虽然这些日子主人一直悉心照料,朵朵的面色却还是愈发地憔悴,连眼窝也陷下去不少,脸上的红斑起得也比前两日更多了,看上去几乎没有半点生气。

她向来活泼开朗,虽说谈不上娇生惯养,可又何曾吃过这种苦头?而今这样死气沉沉地躺着,又怎么不叫人心疼。

心里着实不好受,我忽然想不起来当初下毒手的时候到底是怎样一种心境,人,真的和妖不一样……

主人始终背对着我们,单手撑着额角,疲惫地靠在床边,好似对我们的到来一无所觉。但我晓得他必然是醒着的,朵朵出事后的这些日子里,他几乎没有好好睡过一次,便是闭上眼,也总会被细微的声音惊醒,好似生怕她醒过来的时候没有人应声。

然而艾朵却从未睁开过眼睛……

气氛显然有些紧张,蓝河悄然与我对视一眼,突兀地咳嗽了一声,言简意赅地打了声招呼:“阿海,我把她带过来了。你要是还想救朵朵的话,应该怎么做就尽早做吧。当断不断,她就是有活下去的命,也早晚给你拖死了!”

“……”这、这算是什么话?!

眼前的人影微微一晃,定住。

主人依旧背对着我们迟迟不作回应,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却赫然发现他的背上好似染了一层灰扑扑的尘埃,脊背微微佝偻着,那模样隐约带了几分萧索,甚至连呼吸也显得格外微弱。我想他大约是累极了,这样的话敲下去,可还撑得住?

我暗自吃惊,却也很明白他这三两句话连敲带打,纵便主人原本当真想要对我下手,如今也再不敢无所顾忌了。不得不说而今我们三个当中,最为理智的便是蓝河了,可我着实没想到,他竟会对主人说出这样重的话……

我询问地看了他一眼,他却似是安抚地摇了摇头。

良久,床边的身影终于动了一下,蓝河拉了我一把,我被他突兀地拽到了身后,却见主人终于迟缓站起身来,那双死气沉沉的双眼极微弱地睁了开来,目光却略过我,笔直打在蓝河身上。我从未见过主人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说是气若游丝都不为过……

他就那样盯了蓝河好一会儿,好似要在他身上硬生生剜出一个洞来,说话却没什么力气:“哥,我一直都很羡慕你这样的胸有成竹,呵,有时候甚至能把死的也说成活的。”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即便现在朵朵这样躺在这里,你也还是相信她吗?”他霍然指向我,手腕上的骨头根根分明,想必是恨极了我的。

我听着这话不舒服,却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舒服。

对了,什么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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