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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人事[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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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窗外的雾色渐渐起得高了,树影婆娑,稀疏地漏着两点星光。黎明之前总是分外清冷些,蓝河松开手,微微顿了顿,悄然睨了我一眼,裹了裹衣襟怏怏退回去。

气氛有些沉默,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

我悄然顺了一口气强硬将理智扯回来,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领,寻着墙根靠住,屏息凝神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实则我们彼此都算心知肚明,他是在试探我,而我又何尝不是在试探他?归根结底地说,我还是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消息的。听他方才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已找到救治朵朵的法子,但要付诸实事,尚还欠了一把东风。

若非需要我帮忙,我想他定然是不肯留住我的。

静下心来想想,这倒说得通他今日这番试探了。

看蓝河的言行举止,他并不像是会在大事上意气用事的人,所以若非当真到了非我不可的地步,他今日绝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若能有所替代,谁又愿意同一个罪魁祸首商量?

他这个人我虽然谈不上了解,但他说得那样肯定,想来至少有九成的把握。尽管单看个人立场,他为护着朵朵而以防万一,确实有可能寻个借口来诓我,进而将我除之而后快,但我对他的信任也不过微末。何况事已至此,朵朵危在旦夕,就连主人也已束手无策,他恐怕也没有闲心在这时候来同我算账。再者说,显然我们都已穷途末路,否则又如何会在此地相遇?

我想或许,他真的有法子救朵朵?!

“你确实想要救她么,阿叶?”他突然打破沉默。

分明是置疑的诘问,却被他说得好似闲话家常一般云淡风轻。他靠着书架,随手捞了一本书翻了翻,却大约一个字也没看,眸光似刃一般盯着我。我缓了好一会儿神才将那些汹涌的情绪压下去,逆着他的目光也看了他半晌,迟疑了一阵,目光不由落在他手中的书册上。

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他们南疆地大物博人文丰富,一个小小的□□库便就网罗万象,唔……连春宫图册都是有的。

我悄悄扭了扭被他捏红的手腕:“不论是或不是,我会回答什么你不是很清楚么?可是蓝河,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问这话又有什么意思?”

蓝河稍稍沉默,隔了一瞬却浑不在意地啧了两声,我心头骤然咯噔了一下,却只见他眯起眼角戏谑道:“我不过随口一问,问问都不成了?”他笑眯眯地吹了个口哨:“阿叶,你有必要这样同我较真么?”

“……”

我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可豁然对上他那玩世不恭的神情却莫名其妙地噎了半晌,回过神,再想出声竟是一时哑口无言。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我忽然发现自己心中竟是觉得,他说的这些话颇有几分道理。

便是我自己也未曾发现,我确然是在同他较真的。

细细想来,蓝河身为兄长自然是护着朵朵的。我犯下那些事,此时他对我不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信任总是没有的。他自问他的,纵便只求一个心安,心里也明白这话必然问不出什么,所以想必一开始便不为求一个答案。

我那般激动地同他计较,不是在交底又算是什么?

我一直以为这个人不过算得上聪慧,却不想蓝河此人年纪虽小,心思之缜密竟已恐怖如斯,便是我自己都丝毫未曾意识到的事,他竟也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撇开他那些不正经的言谈举止,我静下心来寻根究底,才发现蓝河对我说的每一句话竟都似是一个陷阱,每一个字都充满着试探。而他不过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俨然一副愿者上钩的姿态,只等着鱼儿傻傻地往里跳,可我这傻鱼儿竟咬了钩也不知已死到临头……

朵朵说得不错,比起我这货真价实的妖怪,他显然更担得上这“妖孽”二字。

“你大可不必从我话里挑刺,说不过你我认输便是。”我别开头不再看他,“现在可以说了么?”

“这个嘛……”

蓝河百无聊赖地清咳两声,摸了摸鼻子,尾音却似是失望地忽然拐了个弯,半是惆怅地道:“阿叶,你说你突然说得这样正经,让我怎么好意思告诉你,方才不过是同你说笑的?”

“……”什么意思?

“你和阿海都束手无策,我既不学医,蛊术也稀疏平常,能有什么办法?”

“……”他这是铁了心要同我兜圈子?!

简直胡扯!他要是没有法子,还会有这闲情逸致乖乖地坐在这儿同我谈天说地?当我是傻子么?

这一口气上来我也有些恼了,欲擒故纵,谁不会?

“你们苗人不是自诩率性豁达么?蓝河,想要挑事寻仇那就明着来吧,何必这样拐弯抹角的呢?你不信任我,这没什么。咱们大家都把话挑明白了吧,我想要的你给不给也就是一句话,你要只是为了拿我寻开心,那么此事到此为止,恕不奉陪。”我摊摊手,端出从容的模样:“对了,你手里的那书我看过的,姿势倒是很特别,不过真看不出来你会喜欢那样的。日后哪家的姑娘嫁给了你,想必日子也会很……哦,精彩吧?”

“什么?”大约着实没料到我会拐这样一个话头,蓝河失神地一怔,眼皮动了动,下意识低头瞅了一眼。片刻后,我只见他眉心骤然收紧,忽然像只□□一样从原地蹦哒起来,似是无措了一瞬,下一刻活像是揣了个烫手山芋一般将那书塞了回去。

积尘的书架给他这样一撞,散出一地尘埃,摇晃了好一会儿,定住。

蓝河面色黑沉沉的:“你这么乐得看我的笑话!”

我无辜摊手:“这可说笑了,不过礼尚往来罢了。再者说,你不是说你没有办法么,那不为了看你的笑话,我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他这话说得可笑,若非他硬要同我绕,为着人情世故,面子上我自然也会给他好好兜着,彼此假装不知道,两厢安好便是。奈何,先撩者贱!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书架又噎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掀了个白眼:“那你可真是见多识广?!”

别说,他这憋屈的模样倒是招人喜欢,至少比精明算计的时候顺眼多了,多看两眼,气也消了大半。

我掏了掏耳朵,忍不住逗他:“谈不上见多识广,不过怎么说数年前我也是混过秦楼楚馆的,要单说这方面,姐姐倒真是比你见识得多了。你要是有哪儿看不明白呢,姐姐可以给你指点一二呀。”

蓝河一时愣在那里,神情古怪地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指节捏得有些发白,也不知道脑海中已将我描绘成了如何水性杨花的模样。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

我拍拍手,想着也该将这欲擒故纵的把戏演到底,刚准备打墙头翻回去,果不其然,身后传来他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声音:“等等,你就这样走了,不想知道朵朵的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

到底?!什么叫做到底?

我默默停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解释,反问:“你希望我是什么意思?”

我蓦然回头盯了他好一会儿,他嘴角一弯,笑嘻嘻地露出一颗小虎牙,端的是玩世不恭,唯有眼底不易察觉地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戾气,蓦地教人心惊胆颤:“我也不拦你,你出了这个门,继续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上天入地地找,我保证,即便到她死的时候,你也绝不可能找出法子救她。”

蛇打七寸,当真是好力道。

心头好似被蝎子狠狠蛰了一下,抽搐着疼。他说的这些话和我所知道的出入极大,这是说朵朵的晕厥尚还有内情?

他没说话,只盯着我,死死地盯着:“阿叶,我要说的这些话,你准备好听了吗?”

四周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我悄悄缓了缓情绪:“你说。”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搔了搔额角低低叹了一声道:“后面的这些话,我没有一个字是说笑的。我且打个底,要想救朵朵,势必是要牺牲林锦绣的。我听阿海说你同这位叫林锦绣的姑娘颇有几分渊源,如若这件事必须要在她和朵朵之间做个选择,而当真要做却非你不能为,这样,你还会救她么?”

“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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