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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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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允,我便跟随他学些针灸之法可好?即便之后返乡,也可为父亲解痛。”

父母互望一眼,颇为犹豫,他们不想久留京中,一多半倒是为了我的缘故,这个我早已知道。

但是我决心已定,遂道:“就如此返乡,儿子必定不能依的。好歹等我学了金针之法再回去。”

父母深知我的脾性,也便不多劝了。

第二日,冯乙来时,我便答复了他。他为此事说了不下三四次了,如今终于得了应允,十分

欢喜,问我何时能够到任。

我答说,今日便可。

他更觉欢喜,为父亲用针之后,便让我随他入太医院,也不用记名通报吏部,直接令我入了

院丞上房,拨了一间左室给我,道:“苏大人,这里一些医书药本你先看着,明日我便教你

用针。”

用针之法我与母亲学过一些,只是学艺未精,只凭些内家功夫打通穴脉,效果因而好些。母

亲原

不信冯乙肯将师门绝活传授,我归家时给她看了那些医本,她翻了翻叹道:“冯太医是

真心想要教你,这些书稿再不会外传的。”

我随冯乙学了半月有余,他便让我跟他一道去把脉看诊,有不太严重的诊症也让我试着用针,

他在一旁指点,果然进步神速。

一日宫中有人传话,说太后微恙,让医官看诊。

那传话的太监把点到的医官性命说了第三遍,我才知并没有听错。他确实是在说太后召见苏

允看诊。

我疑惑的看了看冯乙,他点点头,似乎早知内情,却不愿多说,将自己的药囊递给我,道:

“苏大人快入宫吧,莫让太后等得急了。”

我心中疑虑重重,硬着头皮跟随那太监走入宫门,进入慈安殿时,迎面走来一个少年。

四目相视,两人都愣住了。

身侧的太监和长廊内外的侍卫宫人已然跪倒一片:“拜见君上。”

我的脑中空白片刻,随即也双膝跪倒。

其实也不算太过意外,枫林中的这个少年华贵清冷,与传说中的少年国主颇为吻合,且他行

事做派已当为王者气度,我本也猜出几分,只是乍然见了,难免惊愕失措。

国主似也未曾料到会在此刻遇见我,愣了许久才道:“都起来吧。”

我起身仍垂首,听那声音近在咫尺,似仍带着恍惚:“苏允,你怎么在这里?”

我恭敬回禀:“是太后召见微臣看诊。”

“你……现在太医院任职?”

他问得十分惊诧,我亦感诧异。能入太医院为王室看诊的医官都会由国主过目,难道我的入

职竟是另有人安排?

我点头称是,重新跪倒:“苏允在长乐山不知是国主御驾,多有不臣之处,罪该万死。”

国主愣然的摇头,“你的病……好些了吗?”

我当然记得那日的失约,但想来他应该已经了解一切,事后再去枫林,并不见任何人影。

我点头道:“微臣身子无碍,多谢君上挂念。”

“起来吧。”他抬了抬手,犹豫着,终于道,“母后应该正等着你,进去吧。”

我口称遵旨,起身内进,他仍是犹豫再三,才跟了进来。

宫内帘缦低垂,有宫人端过一张矮几让我坐了,帘内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是苏大人吧?哀

家近来有些咳嗽,也没什么大碍,你且诊诊脉吧。”

我答应声“是”,食中二指轻搭上帘中伸出的手腕。太后脉象平和,果然如她所言,并无大碍,只是年入花甲,身体自不如年轻时壮实,入秋都城气候陡变,难免染上寒气。

我问清了饮食起居,便开了方子。

国主坐在外殿御座之上,遥遥看过来,神色唯有怔忪。

太后道:“王儿也在吧,请你们君上进来。”

国主走到帘内,天家母子细语一阵,才听太后又道:“那你就替我送苏大人出去吧,帮我谢

谢他。”

国主自内出来,我忙跪倒叩首:“太后,君上,此乃苏允份内之事,怎能谈得上一个‘谢’字,

真是折煞微臣了。”

国主淡淡笑了笑道:“太后说你方子开道好,脉也把得准。走吧,寡人也要出去,与你同行

便是了。”

我仍跪在地上,有个中年太监将我扶起,道:“苏大人,君上在等你。”

蓦的心中一跳,觉得此话似曾相识,快步出门,只见长阶下站着那个少年,阳光的金色洒

进他的眼里,耀眼夺目,而他的眸底却是一片黯淡。

他仰首看向天际的姿态,总有一种落寞的模样。

我又一次看得失神,他看见我来,微微笑了,道:“走吧。”

我落后一步跟在他的身后,努力按捺脑中思绪翻滚,不去思考或者回忆与他过往的纠葛。不

想再让刺骨的痛楚把自己打倒。

“你父亲的病怎样了?”

前面的人缓缓开口,没有回头,只是用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自己的路。

“已大好了。”我回答,“多谢君上安排冯太医入府为家父看诊。”

“你已谢过我了。”他淡淡一笑,脚步顿了顿,穿过一道宫门,继续向外而行。

“母后一向身子硬朗,近来却小恙缠身,寡人便也晓得你是如何忧心。”

我愣了愣,想不到他会这样来说父亲的病,心中有股暖流流过,顿了顿才又跟上去。

“君上仁孝,是我辈楷模。苏允现在没有任何祈求,只望父母身体安康,便是最大的心愿了。”

他在前面点了点头,长长叹了一声,“是啊。儿女多大,都还在让父母操心。母后也是为了

我,才总放心不下,弄得身体也差了。”

此语心有戚戚。

我不由也深叹,“说起来,苏允才是不孝。多年不归家,归家后几次病倒,总让父母忧心,

实在心中不安。”

国主回过头来,想说什么却没开口,向不远处示意:“这里出宫便可以了。你去吧。”

我记得清楚,那两次在枫林,每一次离别都可以延宕,他那时的不舍让我动容心跳。但今天

重遇,竟如此干决。

不知为何有些莫名失落,脸上却仍平静,我躬身行礼:“苏允告退。”

走出宫门,有什么让我停住脚步,莫名的回首。

夕阳余辉下,纤瘦的人影仍站在分别的地方,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凝望我的归途,一动不动,面颊湿润,竟是早已泪落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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