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岁月静好（1/2）

手术后二十几天，煜华出院了。辛汄川带着兀恓惶将人悄悄接了回来，一家三口谁都没对外声张。值此一战，煜华失去的不仅仅是一边的肾脏，还包括工作。

是辛汄川逼着他辞职的，主编大人最后不得不妥协，却提出了相应的要求，术后必须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之后再做考虑。

煜华想的也明白，自己现在负责的工作，说不上轻松，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尽管医生再三强调，少了一边肾脏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但是煜华不敢冒险，他不是怕死，他怕的是辛汄川哀怨的眼神。

那就歇歇吧……他靠在家里沙发的软垫上，看着辛汄川和兀恓惶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就这么停一停也不错，正如辛汄川说的那样，自己不用固执逞强走下去了，偶尔交给爷俩抬着倒也是舒服惬意的活法。

晚上睡觉的时候，辛汄川小心翼翼的撩起了煜华的睡衣，肌理细白，触手微凉，只是平滑无暇不再，那道术后的伤疤，仿佛通了电的鞭子，一下下抽打着辛汄川的眼球，辛辣酸胀。

“这是一道门。”煜华淡淡的笑了，“脏东西掏出去，让你和恓惶走进来的门。”

辛汄川目光微动，低下头珍之又珍的亲了亲。煜华果然狠辣，就连表达爱意的方式，都要这般触目惊心。

“也不算遗憾。女人能生孩子，我不能。你就当做这是剖腹产的刀口，小恓惶就是从这取出来的。”煜华摸着辛汄川发硬的头茬，心里软成了一滩水。往日的苦，今日的甜，人生百味，于他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只因有辛汄川，正是有辛汄川，他才得以涅槃。

“这么说来，我倒要好好检查检查。”话音刚落，辛汄川已将煜华的睡衣整个掀开，露出了白净的胸脯。

煜华诧异不已，“检查什么？”

“有没有奶水，不是刚生完孩子。”辛汄川促狭的眨了眨眼，在煜华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低下了头，轻轻含住，细细的咂摸。

煜华又痒又臊，偏偏挣脱不开，一来二去，辛大主编又干起了老本行——玉人何处教吹箫。

煜华睁大了眼睛，在这旖旎的床畔间，过往走马灯般闪现，突然就想起了辛弃疾的词。南宋热闹喧嚣的元夕夜仿佛近在眼前，欢声笑语，宝马雕车，煜华的魂灵轻飘飘浮起，悬于空中，俯视着万千红尘。公子佳人，月似当时，人似当日。煜华浮浮沉沉，心中有归意，眼中有期盼。他在寻觅，他在追逐，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不是她，也不是她，到底是谁？究竟在哪里？

煜华急了，跑的灰头土脸，花灯绚烂，人声鼎沸，他疲惫的穿梭其中，双腿肿胀，垂头丧气，刚想黯然转身，却突闻身后有人唤他，“鲜儿，我的小鲜儿……”

煜华猛然转身，浮躁的心归于安静，是他了，一定是……静水湖畔的烟柳下，那人噙着笑，对着自己缓缓招手，呼唤一声比一声温柔，煜华迈开脚步，急躁的奔向前方，随即被拉入了温暖的怀抱。喧嚣骤停，世界归于沉寂，煜华贪婪的嗅着熟悉的气息，泪水流的恣意滂沱。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找到了！他终于找到了！

辛汄川见身下人没了动静，狐疑的抬起头，只见煜华痴痴傻傻的盯着自己，一脸的热泪。辛汄川急了，以为煜华还没走出心中的阴影，刚想开口，就被一把搂住了。

煜华粗鲁的将他按在自己的胸口，剧烈的呼吸，疯了一般的告白：“我爱你，辛汄川，真的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

辛汄川晕头晕脑，只是不住地笑，一下下轻轻地数着，当第81次“我爱你”结束时，扑过去堵住了煜华的嘴，虽然没听够，可是小鲜儿喊得嗓子都哑了，主编大人疼媳妇儿是一流的，怎么舍得。

这边浓情蜜意，那边的兀恓惶唏嘘不已，音乐已经开到了最大声，依旧被那一句句“我爱你”敲的胸口疼。不带这么虐狗的，一点人道主义精神都没有，难道不是亲生的下手就特别狠？？

煜华发了一次疯怔后彻底恢复了正常，依旧是清清冷冷的调子，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脸。养了一段时间后开始重操旧业，拿起笔杆子做了自由撰稿人。

辛汄川看着他坐在沙发上敷着面膜敲键盘，脑袋带着恓惶送的发带，毛茸茸的挂着两只鹿角，将碎发拢的干干净净。间或淡淡的瞥自己一眼，终于明白，一切真的过去了，煜华还是他碗里的那道“小鲜儿”，而那颗自己无能为力的砂砾，已经被这人硬生生用血肉打磨成了璀璨夺目的珍珠，会吐珍珠的海虹，辛汄川笑着摇了摇头，还真真头一次遇见。

黎亚东在手术后找过煜华很多次，不出意外都吃了闭门羹。两人最后一次相见，是在半年后的一个傍晚，煜华带着一身汗水跑步归来，偶遇了守在门口的黎亚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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