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落定（1/2）
南嘉鱼斩钉截铁的说不是的，喜欢是她自己发现的。
玉翎伯淡漠疏离眼中弥漫出悲伤, 突然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可笑感。他温声道了句, “好。”
从善如流的把雪刀放在她掌心, 翩然下台。
武林豪杰饶有兴味的看着这戏剧化的变故，突然走了一个主角。都有些索然无味，哎哎的出声阻拦。
玉翎伯头也不回的离开。
擂台上就剩南嘉鱼和章聿云两人。
两人面面相觑，擂台比赛规矩, 下台后即自愿服输。
章聿云在身后端着南嘉鱼的小脸，迫使她仰头倒看他的眼睛。章聿云叹道：“小嘉鱼, 你让我赢的太不光彩了。”明明他十招之内就能让玉翎伯输的心服口服。
南嘉鱼本就觉得对不起章聿云，她是江湖儿女。当然知道擂台规矩的中要求。竟一时没有听出章聿云玩笑之意, 她泪水肆意, 歉疚的抓着章聿云的手掌。“对不起，对不起。陶兔子我对不起你, 聿云哥哥我对不起你。”
南嘉鱼真的快为难死了。一边是陪着她长大的玉叔叔, 一边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陶兔子。她谁都不想让受伤。
南嘉鱼知道，这里是武林注目的擂台，不是无人问津的通州码头。
她就是……就是太难受了。不想看到事情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刚才南嘉鱼只顾咄咄逼人质问玉翎伯，其实她也看到了, 章聿云的达摩剑起了凌厉之势。她陪伴章聿云近一年，自然能看懂的他的剑招。
如果玉翎伯敢偷虚章聿云，章聿云真的会杀了他的。
梨花带雨的珍珠泪落在章聿云掌心, 章聿云被烫的心又胀又酸, 心里懊悔不已。他急忙哄道：“乖, 别哭了。想让我原谅你就不许哭。你这小丫头，怎么现在越来越爱哭了。”
男人最受不了自己的女人掉眼泪了。
南嘉鱼更难受了，她捂着嘴，粉红眼角更红了。她含糊不清道：“……我不是在用眼泪威胁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小嘉鱼你快别哭了。”
章聿云掰过她的肩，指着众目睽睽的江湖豪杰道：“你想让我当着武林豪杰的面亲你吗？”
南嘉鱼倏地噤声，泪水犹挂在脸上，一副被吓坏了模样。
章聿云好笑的接过她手中颇沉的雪刀，揽着她的肩下擂台，朝南盟主走去。
南威被女儿的举止羞的没脸见人，拂袖回了南家正厅。
殷甜好整以暇，笑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南威把芳心暗许女儿要嫁给别人。”
南威很生气，对着风雨与共的殷妹却发不出火。被嘲笑了也只像一个踩着尾巴的豹子，收起尾巴闷不吭声。
他闷声闷气道：“这算什么。等武林中人知道我的女儿嫁给章年卿的儿子，只怕天天蹲在我家门口戳我脊梁骨。”
殷甜宽慰的拉住夫君的手道：“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江湖和朝廷不会一直如此势同水火。”
殷甜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江湖也是如此，我相信不远的将来。总会有一位武林同辈，带着江湖豪杰和朝廷和平共处。”
南威撇嘴道：“要是真有这么个人，我自愿将武林盟主之位让给他。”
南威很不以为然。洛阳公子陶孟新那样的权势和地位都没做到的事。还有谁能挑起这个担子。
*
程霖看着玉翎伯黯然离去的背影，心里咯噔一声，坏了。
这小嘉鱼闹这么一出，玉翎伯若出了什么事。只怕南嘉鱼得把他惦记一辈子。哪怕是愧疚呢。章龙图南嘉鱼成婚了，老婆心里揣惦着另一个人，也不是变相头顶绿油油吗。
程霖赶紧一路小跑，疾步追上去，在后背呼唤道：“玉大人，玉大人等等我。”
玉翎伯意懒心慵，背着手挥一挥手，淡淡劝道：“程堂主走吧，我一个人静静，稍后去给南盟主解释。”
程霖嘿嘿一笑，小步跟上，强硬和玉翎伯勾肩搭背道：“别这么说啊。我知道你们辰州门的人都不大爱搭理人，可我们江湖兄弟之间有事。一壶酒就能消愁。来，我请你！”
酒，玉翎伯一笑，驻足道：“好啊。”
两人没有去客栈酒肆，程霖买了四打女儿红，玉翎伯付了账。程霖看着玉翎伯自然而然付账，熟稔的样子，笑了笑，没说什么。提着酒跟玉翎伯坐到最近一个山头。
两人远眺着高耸入云，层峦叠嶂的鹤壁山。心情一下子疏阔开朗不少。
脚下山中溪谷万壑争流，衬着沉黄色的天空，总有一种风雨欲来之感。
程霖望着天色道：“这老天，你我都没有带伞，这要是下雨。这附近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仰头饮尽杯中物。
玉翎伯屈指扣着酒瓶，道：“今天无雨。”
程霖刚想问你怎么知道，想到说这话的人是玉翎伯。又默默把疑问咽了下去。他百思不得其解道：“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你以前预思做的好好。怎么就把自己活成现在这幅样子了呢。”
以前的玉翎伯多么高高在上，出行辰州门女婢前簇后拥。阵势大的堪比皇家出行。
自打玉翎伯放弃预思之位后，就堕凡了。不仅出门付账付的自然流畅，连擂台比武都开始耍阴招了。
——耍阴招这种事，从来都是让武林同道所不耻的。尤其发生在玉翎伯这种谪仙君子身上。
估计‘君子’这样的名号在江湖上会越来越臭。
程霖觉得，再这么下去。以后江湖人提起君子，就直接等于伪君子了。
程霖自己都有些看不起玉翎伯。要不是为了嘉鱼龙图，他当真不想来当玉翎伯这个知心人。
奈何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程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玉翎伯想了想，道：“为私心，为-欲-念，为，不甘心。”
程霖也算竖着耳朵将三人的恩怨听个囫囵，他嗨了一声，“唉，这有什么啊，我当初还瞧上南嘉鱼了。那有什么用，人家姑娘对章龙图死心塌地。你就算把人强抢了去，将来头上也是绿油油。”
程霖真心实意的劝玉翎伯：“你就大方一点，放手祝福人家吧。”
“那不一样。”玉翎伯道。
程霖不信邪了，“有什么不一样的。哦，你是辰州门预思，我是行脚帮三堂主，不及你高贵。”
“自然不是。”玉翎伯如骨鲠在喉，喟然良久才道：“程堂主你怕是不知道，嘉鱼曾经欢喜过我，曾欢天喜地的期盼过我给她回应。而我当时却做了件傻事。”
在擂台上，玉翎伯告诉南嘉鱼，“那时候你年纪小，我又不曾告诉过你什么。”被南嘉鱼反驳了。
事实上，玉翎伯说出这样的话并非无矢放的。
南嘉鱼十三四岁时的确欢天喜地喜欢过玉翎伯，只是她那时年纪太小，青葱懵懂，还分不清什么叫思念，什么叫相思。
南嘉鱼甚至懵懵懂懂的向玉翎伯表过白。玉翎伯当时另有心思，他心里很罪恶，他觉得南嘉鱼喜欢他是不对的。
他故意引导南嘉鱼，将注意力放在她青梅竹马的南淮生身上。放在他带来的糖葫芦面人糕点身上。
将南嘉鱼的心思简单归结为她对长辈礼物的喜欢。
南嘉鱼当初本就没有开情窍，一团孩子气。玉翎伯这么一说，她一想对啊，也就觉得她是喜欢玉翎伯带她玩，带她吃。
小孩子的喜欢水过无痕，她转眼就将这份心思抛之脑后。
只能说，南嘉鱼和章聿云遇到的时机实在太好了，好到让人忍不住感叹这难道就是天赐良缘？
十四五岁的南嘉鱼，豆蔻年华，青春烂漫。殷甜开始为她寻觅婚事，南嘉鱼已经懵懵懂懂了解男女之事。
章聿云偏偏在此时出现。
南嘉鱼为章聿云懵懂动情，患得患失的时候，岐周公主又恰到好处的出现。醋意把南嘉鱼懵懂的心思，一下子推了出去。自此少女心明朗起来。
南嘉鱼彻底开了情窍，之后和章聿云的相处的点点滴滴都酝酿成如丝如缕的情意。谁也破坏不了。谁也争不过，抢不过。
玉翎伯仰头苦闷的灌下一壶女儿红，一口气干完，又想到女儿红背后的故事，更为烦闷。又拆了一坛。
程霖还是觉得玉翎伯太执念了，他道：“就算如此。是你错过了南嘉鱼，又何必要去破坏人家现在的良缘。你们预思不是信奉天道吗。你就不怕天道反噬。”
“难不成你那么卑鄙的赢了章聿云就光荣了吗。”程霖委实不明白，玉翎伯执念的简直有点魔怔，让人匪夷所思。“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天不是南嘉鱼拦着你。你将会被全天下人嗤笑，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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