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唯独（1/2）

翌日, 陈丹姿派贴身嬷嬷喊章聿云起来试衣服。

不过一夜时间，陈丹姿和针线房给章聿云做了三身新衣裳，量肩、裁身、缝衣服，一针一线无不认真。

“好了，转个身我看看。”四十七岁岁的陈丹姿已经褪去少女时的青涩和美貌, 养尊处优三十余年, 是她看起来面容雍容，颇有富贵之相。

章聿云听话的转身，张开手臂任由陈丹姿检查。他摸着细密的针脚, “这么精细的针线, 一夜时间是怎么赶出来的？”

陈丹姿扑哧笑道：“胡说八道, 一夜的时间怎么能赶出三身衣裳。先前针线上就给你准备着。不过是几年不见, 估摸不准尺寸。昨夜你来了, 替你量了身材, 连夜修改出来罢了。”

陈丹姿每年都会给章聿云做四季衣裳。

章聿云心下感动道：“丹姐你对我真好，就像我亲姐一样。”

“胡说八道！嘴上没有个把门的。”陈丹姿瞪了他一眼, 柔声道：“你是天之骄子, 我哪配有你这么好的弟弟。”她拍着章聿云肩头，检查着线头，“你爹娘待我有恩, 这些年我一直无从报答，我二叔一直说报恩的事有他。不让我操心。”

陈丹姿叹息一声, 忧心忡忡, 目光温柔道：“可我怎么能不操心。渐渐的, 大少爷长大了，大小姐也出嫁了。你和四公子也长大成人。四公子是天子近臣，我难得见一面。好在你爱在江湖上跑，我偶尔能照顾你。哪怕只是给你缝两件衣裳，盯着你好好吃几顿饭。”

说着伤感起来，章聿云抬手擦过陈丹姿眼角，指腹拭泪：“丹姐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住的安慰。

陈丹姿道：“你在江湖上刀光剑影的，怎么能叫好好的。章大人章夫人在京城不知道为你有多担心。别嫌丹姐多嘴，章家儒臣阁老，耕读世家，你们往上数三代家中都没有习武的。”

“哪怕是河南的陶大人自己也是仕途出身。你三个舅爷，舅爷家中的子弟，哪个不是读书的。”

陈丹姿越说越伤心，拍着章聿云肩膀，遗憾不已。

章聿云却没有半分遗憾，景同还闲赋在家呢。走仕途，章家什么时候轮得到他。

何年何日才能出头？

“我喜欢混江湖嘛。”他无赖嬉笑道，插诨打科把话带过去。

两人正说着，小厮禀道陈伏来了。

陈伏每天早上都会在书房看邸报，数年如一日，从未改变。章聿云大步迈进书房，“陈伏叔。”

陈伏放下邸报，高兴道：“聿云少爷，一大早便听说你来了。”

章聿云连忙拉着陈伏噤声，嘘声道：“陈伏叔，出门在外，别这么叫我，我还有江湖朋友在这儿呢。”

陈伏昨夜就听说了，章聿云带了个姑娘过来。两人还在房顶上看星星，看月亮。他闻言诧异道：“怎么，都打算把人往京城领了，她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章聿云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苦笑道：“陈伏叔，你有所不知，她娘一心想让他嫁个官宦子弟，如果让她知道我章聿云的身份……”顿了顿，勉强一笑，黯然道：“我只是不想让她觉得合适，而和我在一起。”

“合适怎么了。”陈伏满不赞同，沉吟道：“自古量媒量媒求的，可不就是合适二字。”

章聿云摇头，解释了一番南威和殷甜对南嘉鱼婚事不同的期待，“南盟主出于自己的考量，希望嘉鱼嫁给一个武林人士。南伯母则希望她嫁给一个世家勋贵子弟，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

陈伏听得瞠目结舌，哑然失笑道：“你们这可真是巧了……天作之合。”越说越感慨，“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你若不是介怀着这一点，你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缘分。”

可章聿云很介怀这个，他脸上挂着淡笑，轻描淡写道：“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是她不成，唯独她不成。”

心脏骤张骤放，章聿云掩饰着自己的激动，随手拿起桌上的邸报。“谁都能因为我家世背景合适而和我成婚，南嘉鱼不行，我可是想等到她自己说欢喜我的。”

纯粹的少年心性。

陈伏有些不知说什么好。章聿云和章年卿一点儿也不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章聿云身处江湖，热血心性。在感情这件事上，他比章家所有子女都情感外泄。

章年卿二十三岁时已经在朝为官八年，一方父母官，育有长子章鹿佑。章聿云则迟缓许多。到现在还在计较男欢女爱。

陈伏觉得章聿云有些英雄气短，不过人各有志，倒也没说什么，顺着他手中的邸报道：“前些日子经常派送到各府的。这是今天的。”另从书案上翻出新的邸报递给他。

章聿云却未接，而是神色凝峻的看着手扎，“……责令十五日内严查地方庵庙寺僧，排查度牒登记在册，剔除伪和尚、伪尼姑。所欠赋税经地方钱粮师爷统计，于八月金秋前，将罚银一并入库归京。”

落款是内阁。

章聿云问陈伏：“玉泉寺的案子都传到扬州了？”

陈伏道：“恩。假尼姑淫-乱佛门，朝廷很是重视。”

“假尼姑？”章聿云骇然：“什么叫假尼姑，什么叫重视。重视朝廷不仔细调查，还下令把人放了。这算哪门子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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