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大人,衙门到了。”车夫轻拉缰绳,跳下来准备放下一个小马凳。
“不必。”沈叙微微弯腰,干净利落的下了马车。
府衙的仪门紧闭,青墙灰瓦,乌梁朱门,门上铆满黄铜大钉,庄严威武。
沈叙顿了顿,朝东侧门迈步走去。
陆青峰远远迎上来,怒气冲冲,浓密的眉毛打了个结,还未走近就开口告状。
“大人,陈富那老小子还是不肯交出薄子。”
沈叙俊眉微挑,脚步未做停歇。
“瞧你这样子,可不是像那被踩了尾巴的猫?”
陆青峰本来黑着脸,被他一打趣,脸上一红,微微有些羞恼,急急道:“朝廷文书来的未免太慢了些,他们又借口排衙之礼未办不肯交接…”
“不必着急,不说那陈富,还有哪个跟你对着来的?”
“哪个都跟我对着来,他们一群人七口八舌像群婆娘,我,属下嘴笨,就出来等您了。”
沈叙侧头觑了他一眼,只轻笑了声,不再言语。
陆青峰低着头,气呼呼的跟在后面,一道往二堂去了,有陆青峰在,也无人阻拦。
堂内此时也颇为热闹。
“陈县丞啊,此举不妥啊。”
“正是正是,虽说文书未至,那沈叙中了探花,任知县也是赵大人有书信保鉴,这般对待委实不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有些开始相互责怪的意味。
陈富摸了摸胡子,常年膏粮之食养起了满脸横肉,眼睛只剩下细小的一条缝,现下正泛着精光。
“诸位,稍安勿躁,我们只是按规矩办事,他沈叙若是个讲道理的,便不会与我们为难。”
有人欲再反驳,便见一青袍男子和刚刚那进来要办交接的陆青峰施施然走了进来。
只见他面冠如玉,身姿挺拔,端的是清风朗月,一身家常袍子也穿出几分味道。
“陈大人所言极是,我向来是个讲道理的人。”
陈富直视他,并未起身,一众官吏饶是不识得沈叙,也猜出来了眼前人,一时面面相觑,哑然无声。
“敢问,你们如何进来的?”陈富语气不善。
“门开着,我们如何不能进来?”陆青峰抢道。
陈富噎住了,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莽夫!谁与你扯这些!
“门外的步快呢?”
陆青峰轻蔑的看他一眼:“那些绣花功夫拦不住我。”
陈富的脸色更难看了,瞪大的眼睛里暴戾一览无遗。
“青峰不可无礼。”沈叙训斥。
陆青峰撇嘴,安静下来退了两步到他身后。
“北方冰冻,路途不便,文书尚在途中,我今日来是持了赵知府的保荐信,办理交接…”说罢环视了一眼,“诸位若是不信,便去传信与赵大人,来回不过一天时间,索性也等得起。”
脸上虽然挂着浅笑,上辈子身居高位习惯流露出来的威严气势却毫不收敛。
“那何必如此心急…”陈富话头刚起便被一人打断。
“下官曾丰茂,原临江县抚民县丞。”一个身着圆领大袍,胸前缀着练雀补子的人上前,朝沈叙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陈富的脸上两侧的肥肉都在抖动着,死死的盯着他。
沈叙抬手扶了扶,浅笑道:“我现下尚是一介布衣,不当曾县丞此礼。”
“大人客气了,本是板上钉钉之事。”
曾丰茂心里舒了口气,心中暗骂陈富那厮不厚道,仗着自己头上有人便胡作非为,到头来遭殃的还是自己。
有人带头,接下来又稀稀拉拉好几个人示好承认。
见势头不对,陈富按捺住慌乱,只得换上一副笑脸,只是那笑跟哭似的。
“即是如此,沈大人刚到临江,何不好好休息,等那文书来了再到衙门来也不迟。”
“此言差矣,圣上命我快马加鞭赶来年前上任,我怎敢拖拉行事。”沈叙神情严肃了些。
陈富势单力薄,自知说不服已经投诚的众人也辨不过沈叙,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始交接。
临江是个事繁大县,官吏大大小小加起来足足两百多名,远超过了限制。
等大小事务都交接完毕,外面早已漆黑一片。
“大人,戌时三刻了。”陆青峰提醒了一句,众人目露感激之色。
沈叙抬了抬眼:“那便到这里罢,今日辛苦各位了。”
衙署内宅还未收拾妥帖,沈叙也不嫌弃,只挑了间厢房略做打扫便住了进去。
匆匆用了膳,又搬了厚厚一摞子公文进了屋。
“姑娘,唐家大姑娘发的请帖如何处置?”白露拿着一封烫金帖子,面露难色。
谷雨在一旁摆弄着新剪下的茶花,“唐大姑娘向来不与姑娘交好,姑娘还是莫去为好,不知她安什么心呢。”
苏秋筠接过帖子,又看了看。
赏花宴。
唐家倒是有座别院,听闻里头种满了茶花,往年也常办赏花宴,现在这个时节确是开了。
只是唐心韵的帖子,倒是第一次收到。
唐家富贵,世代经商,到这一辈已经显赫非常,时下虽仍然轻视商人,但在市井人家,有银钱已经是不易,在临江唐家也风头无二。
“姑娘,那…”
“回了吧,我身子不爽利。”
唐家与苏家向来没什么交情,唐心韵因为宋愿的缘故与她不和也是圈子里皆知的事。
这个热闹不凑也罢。
冬日的阳光是珍贵的,在临江尤其。
前几天还阳光明媚,这日又簌簌落起了雪。
苏秋筠是被外面叽叽喳喳的骚动闹醒的。
“姑娘,外头落雪啦,白茫茫的一片可好看哩。”
白露拿出用香暖炉烫过的襦裙和夹袄,灵巧的给她换上。
今日小寒,昨夜起就落了场大雪。往年这个时候苏观砚都会和苏秋筠一起去寿康,一来给已故苏夫人过冥诞,二来是按照临江的风俗提前送年节礼。
“姑娘,过几天便是夫人的冥诞,咱们又要去寿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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