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车舆行至宫门，恢宏阔气的朱门两列持矛盔衣的守卫岿然不动，排首的守卫看了眼车舆上的徽记，俯身行礼恭迎。
入了宫门，阔然一片贝阙珠宫映入眼帘，何曾见过这般气派撼人的莫霓不住惊呼，低语道，“好生阔派，这皇宫果真同人说的那般，若能生在这儿…该是多大的福气？”
莫乔闻言，眉目轻舒，水眸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妹妹想来也想同大姐一般咯？”真是一如前世往昔啊，明明身负双翼，却自甘束缚，能博得千般钱财权势，困在这华丽的笼子里也甘心么？
“姐姐这话让别人听去不是害我么？”莫霓斜睨她，“妹妹可不信姐姐看了不心动？”若非没来过这皇宫，见过这般光景，她还觉家中殷实贵气，而今却觉两者简直云泥之别，倒真好命了她家姐姐！
莫乔懒懒舒了舒腰身，笑吟吟支颐，“姐姐心不心动又与妹妹何干呢？”
“你！”她忿然作色，言不过三两句又被气得无语，“你只管凭着一张巧舌犯贱！”
辘辘车声一顿，车舆外脚步声纷乱。
“小人拜见娘…”两人欲做礼，被一声柔软温和的女声阻下，“爹爹娘亲莫要客气，你我同是一家人，这些礼数不要也可，妹妹们呢？”
随音而落，莫霓迫不及掀帘露面欣然道，“大姐！”
莫乔施施然随其而下，敛着裙裾漫然一笑，俨然看戏的垂下眼帘。
她这妹妹真是天真烂漫得可爱，在一尊贵的皇妃面前喊得如此熟稔，如此尊卑不分，若教人听了去，不是很没脸面么？尤其还是她那十分好面的姐姐。
果不然，那莫裳闻此言柔和的笑意散去，“妹妹也是许久不见了，性子依旧如此散漫天真，甚好。”
莫霓似乎觉出不善，悻悻然不再言说，又被回过首来的莫氏喂了刀眼，不由俏脸一白。
一来就得罪人，她这妹妹果然是有作践自己的本事啊。宛然上前施礼，“小女拜见娘娘。”
“二妹妹不必客气。”她莞尔，两手覆着显眼的孕肚，在宫婢搀扶下往宫苑里走，“都随我入里坐吧。”
莫乔若有所思的扫了眼她的腹肚。彼时是丰年六月末，如无错的话，莫裳是同年九月末意外早产，后无力回天难产而死，而她的桐桐，也因此随克母之名落了世。
“裳儿，孩子几月了？”莫氏似喜似忧，要知道，这怀的可是龙嗣！不想她昔年只是一学识家世浅薄的村妇，有朝一日竟能入这皇宫，且自己的女儿还入了皇上的眼，如今她也算半个皇亲国戚了！
“五月有余了。”莫裳矜贵的落座，吩咐伺候的宫婢，“斟茶来，顺便端些零嘴。”
宫婢应声下去，不稍片刻，端来几碟鲜果瓜子，莫乔尝了口那珍珠似的泛白霜的紫葡萄，惬意的眯眯眼，这宫里的果同与外边的野果子有别，若有机会她定也要在院子里栽上。
“二妹妹可是稀罕这珍珠葡萄？”莫裳忽问她，见她吃得欢，只管埋着头一颗颗仔细剥干净再吃，眉笑颜开的。
“自然喜欢，谢谢娘娘款待。”她微扬起粉面，美眸漾着真诚。
莫裳微怔，不动声色的端详打量她，“看来李嬷嬷那老奴是骗姐姐的，二妹妹可比以往端庄娴静多了。”
“是李嬷嬷教的好。”李嬷嬷是她派来的，心里怀的什么鬼胎，她会不清楚么？想必李嬷嬷是告她不学无术野蛮粗鲁，上一世她顺着她的意，端得贤淑典雅，后入了宫才知她心怀不轨。
此次会见，同样是她一手策划，若别人不知她为何曾会身陷囹吾，重生一世的她是清楚得很。上一世她因绝色美名被召入宫中，封了昭仪，凭借那俏丽的姿色和温顺的性子，很快受了几夜恩宠，孰不知，皇后生性善妒，下计将人打入牢中，硬是安了个谋害皇嗣的大罪名，彼时皇后腹中怀子。
但莫裳性子虽贤顺，却也忍不下这被诬蔑的气，当即也演的一出好戏，自称腹中已有珠胎，但巧的是，她果真怀了子嗣。由此，又破例出了狱，但此后却不再得恩宠，虽怀有子嗣却如同罪人一般在这后宫受人轻蔑唾弃。
莫裳始终憎恨着陷害她的皇后，但苦于有心无力，若凭借着这胎皇嗣，她兴许还有再夺盛宠的机会，但若为了报复皇后将孩子赔进去就不值了，皇后不是善类，想必如今也虎视眈眈着她肚里的龙嗣。
但她还算聪明，知道不能以身涉险，便起了迂回的主意，将她和莫霓招入后宫作为她报复的棋子，对皇后而言最大的痛苦无非就是圣宠被夺。
莫裳流转美目，在座下两张粉脸左右端详。若是此前，她是更看好莫霓这个棋子，虽性情颇躁，但胜在善妒敢为，是易教人当枪使的，没甚么脑子。但后宫这地方就是龙潭虎穴，一不留神就会尸骨无存的地方，以莫霓的性子，只怕死得也快。
反倒是莫乔，今日倒有些令她刮目相看，她素来安分隐忍，是不喜也怯于与人争执，这样温吞懦弱的性子她本不抱希望的，而今瞧这虽还是一副温吞可欺的模样，却少了胆怯和稚嫩。
“两位妹妹如今也及笄了，可有想过进宫来陪姐姐么？”
莫乔认真的剥瓜子，莫霓却掩不住喜色，“我们也能进宫来么？”
“自然。”莫裳颦眉，见她吃了葡萄又去剥瓜子，略略不悦，“二妹妹不想么？”
“娘娘，小女不敢想。”
“甚好！”莫裳面露悦色，如此宠辱不惊才端得起大气之风，“几月后的选秀，姐姐会帮你们留意的。”
“谢谢娘娘！”
莫裳又同爹娘诉诉苦叙叙旧，莫乔吃得怪无趣的，叽叽喳喳，吵得很。与其如此，不如出去散散步，“娘娘，小女可否在宫苑里走走？”
“你不要生事！这里不比外面。”莫龙斥她，倒是莫裳替她说话，“爹爹，二妹妹没来过这儿，想必心里头好奇新鲜，我寻两个丫头随她去走走看看也好。”说罢支使两宫婢随她左右，“好生看着人，若出了事你们可担不起。”
莫乔起身款款施礼，在两宫婢的随行下走出几人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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