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翌日,日头上了三竿,窗外鸟鸣啁啾,几只雀儿衔在窗檐,扰的人不得清梦。
“小姐,日头都高了,今儿还要进宫里看大小姐呢!”珞儿推门来悄声道,催了两声,又去掇拾桌案,见那碟水晶糕干净,心下狐疑,“小姐起夜吃了么?”
她欹着枕,惺忪睡眼还不愿睁开来,晨起的嗓眼儿微堵,又娇又软,“替我宽衣么。”
珞儿取了一身滴绿翠纹裙替她宽上,见她迷瞪瞪软着身子倚她,哭笑不得,“小姐再不起大奶奶可要真急了,她今个早已经唤人来催过一回了,我回说小姐昨日受了惊,半宿未寝,加之换了地方不熟悉,顾身子疲惫。但大奶奶可恶得很,非说小姐性子娇惯受不得半丁点儿委屈,还责怪小姐是在不满她的安排!”
莫乔也是坏的很,将衣物一褪,索性支她,“昨夜沁了一身湿汗,黏糊得很,你搬水来我沐浴。若她问起,只管说我在沐浴就是了。”
珞儿忧心,“小姐不怕大奶奶亲自来催么?我听菊儿说,她五更就醒来收拾了!”
“几时了?”
“辰时了。”
“多一时不多,少一时不少,她既然耐得了两个时辰,就让她继续耐着。”
若非经历了前世,彼时她早已乖顺的起了。前世今日,她可是早早拖着一身疲倦早起梳妆打扮,却仍教她不满意。在莫家,她本是这宅子里的半个主人,如今再有一女儿飞上凤凰枝头,地位立马就有所不同了。不仅对下人是颐指气使,对她更是蛋壳里挑缝,要将她死死压在底下。
人软被人欺,这一世,她不意与她斗,但若她自个儿迎上前来,可不能怪她不尊老爱幼了。
她黠笑,忽而喜上眉梢,赤着纤足去看那桌案上的画儿,只见画上男女竟教人临上了衣物,非黑即白,却飘飘若仙,端得是一对相依的爱侣欹枕密语的作态。画工可见一斑。
空白处也新题了两行词——
素有娇女卧软榻
雪肌墨丝短衣纱
她禁不住咯咯笑出声,纤指细细抚上那早已风干的墨迹。宋哥哥啊,该说你解风情才好呢,还是不解风情才好呢?
你还同上一世一样,我却多你饱经风霜的心,你可还稀罕这样的我么?
“小姐怎的又赤足下榻?小心感了风寒就糟心了!”樱儿和珞儿搬着浴桶搁置屏风后,念叨她。
“那不正合我意么?”那些人不也巴不得她不好么?他们乐意看,她也乐意装,图个清闲。
樱儿无奈道,“小姐尽爱说不吉利的话!”
“这不说说么,好着呢。”她蹑足飘到窗前,仔细撷下花盆上一朵红玫瑰,樱儿端一瓷白小碗来,里面盛了清水,她将一瓣瓣花片扯下,搁入碗中,“先清水洗过一遍,再沸水煮一刻钟左右,小心不可煮过头,否则味道会散,煮后捞出放入浴桶中。”
“小姐我明白的。”樱儿早已知道了她沐浴前要煮花去垢后撒入的习惯了。真别说她家小姐不娇,娇着呢!
“珞儿你来。”她又唤珞儿来,指着边上那几盆艳红色的小桃红,“我入宫后,你取几朵小桃红加入明矾捣成泥,懂么?”
“小姐要染蔻丹么?”珞儿跃跃欲试的欣然道,“上回那绛紫色好看,这回染什么?红粉么?”
“粉红紫相和捣碎,粉过亮,紫红偏暗可以压色。”
“小姐懂得可真多!”
莫乔淡笑,上一世入宫时,莫霓正得恩宠,她半点得不到皇帝青眼,也不愿去争,闲来无事便在自个儿的院中植树栽花,研究吃食,了解涉猎的颇多却都浅尝辄止,当消遣的趣味儿而已。
后时日长了,竟也渐渐爱上了这闲暇的活儿,也去学钓叟钓鱼,爬院中的果树取果子,幼时天生的顽劣性子反倒在那压抑的后宫中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那种不受束缚和拘束,随心所欲,是她上一世最愉悦的一段光景。可惜好景不长,她那亲爱的妹妹成心是见不得她好,生了皇子后特意带来她那儿炫耀,却不想,那襁褓的婴孩竟因吸了她院中的花粉夭折。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她被震怒的皇上以谋害皇嗣的罪状下狱,烧毁了庭院,莫家受她牵连,本该一落千丈,又承了莫霓的地位,保住了性命,因此,莫家也恨毒了她。
她本该死在那个变故,也许老天觉得她受不够苦,又给了她机会,却不想那才是真正灾难的开端。
沐浴完更衣,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怒不可遏的大房果然亲自赶来,喊人敲她房。
房门被敲得震天响,忽而从里被打开,小厮不备摔了个狗啃屎,开门的樱儿捂嘴偷笑。莫乔素手慵整衣襟,“何必行这么大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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