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2)
我以为隔壁会爆发一场世界大战,但是都过去小半个月了,他们还是相安无事。只是小丁不再准备好看又好吃的便当了,她甚至都不做饭了。冰箱里一下子空下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买了一箱冰淇淋,把它填满。虽然我不吃,但是冰淇淋的数量是在减少的。如今小丁对我比对她男友笑得灿烂,我很知趣地没再提过他们俩的感情问题。发生在711点里的对话就留在那里了,我们有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找房子找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的休息时间大多数都用在看房和收拾东西上。这些年来买的书我都留着,还有不少电影光盘。以前我还想过在家里装一个投影仪,配上好音响、舒服的沙发椅和冰桶、红酒,就是我的私人放映室了,可惜的是住的地方空间有限,与人合租也不方便,这个愿望始终没有实现。这次我打算自己一个人住,这些碟片也许就得见天日了。
尽管在很久之前,我放弃了做个编剧的念头,但是我还是习惯在备忘录里记下一闪而过的念头,每天除了工作也再写点东西,还有这些光盘,都是我觉得“能用得上的资料”。
我想我还是不甘心。
看房看了那么多,最后发现自己的找的房子都在A君朋友的公司附近。
我也是自欺欺人的好手,嘴上说着再考虑考虑吧,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打算。
据我观察,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在两种可能中纠结的时候找人商量,但是在叙述时却有倾向,暗含希望对方能认可自己的选择,是说服对方,更是说服自己。
我们是怎么让自己以为最后做出的选择是自己多方面考虑并找人商议后的结果?明明在一开始心里就有了答案了,不是吗。
如果重来一次,我想去读心理学或者研究野生动物。要么明白人类,要么尽量不跟人类打交道。
汤包终于把鸡肉、鸡蛋吃腻了,也嫌做饭耗时间,耽误她学习,但是又觉得吃外卖的话不健康,于是天天中午喊我跟她一起出去吃饭。
我一点都不介意每天重复同样的菜谱,可除了我汤包找不着别人做饭搭子,所以我被迫开始尝试新口味了。
公司里的风言风语就像深冬季节北京的风,越刮越猛。
汤包是一根筋的性格,但不是傻,我觉得她应该知道,不找我聊必定有她的原因。
也许人的成长是很快的事。
无论如何,不在意别人的乐许多。
这天中午,我和汤包来吃韩式料理,两个人点了一份部队火锅,吃到最后都撑了,对着剩下的各种香肠展现优良的传统美德,彼此谦让。
“赵哥,你是男同志,饭量大,多吃点。”
“汤萌同学,你每天学习多费脑子,快再吃两口,补一补。”
虚与委蛇一番,我们还是没吃完,按着什么也装不下的胃、怀着一颗满是罪恶感的心慢腾腾地往回走。
汤包穿着格子斗篷,戴了一顶贝雷帽,看上去还是有几分学生气,但是仔细瞧瞧,眉眼间比以前精致好看多了。她慢慢地学会了打扮,化妆技术更是突飞猛进。
我时常感慨女孩是神奇生物,最天真可爱是她们,最成熟冷酷也是她们,还可以把柔弱和坚韧两个对立面结合为一体,矛盾又精彩。小时候我陪我妈看过一部新加坡电视剧,叫做《三面夏娃》,情节忘得差不多了,名字却记得清楚,不知这个三是不是文言用法的三。当然,用“多面夏娃”来形容女孩也合适。反正没见过三面、多面、几面亚当的说法。
想到这里,我笑了一下。
汤包问道:“赵哥,你在笑什么?”她也跟着笑,“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很喜欢笑,很多时候都是看你好像在思考什么大事,一脸严肃,然后突然就笑了,还会笑出声。突然‘嘿’一声,可有意思了。”
我老脸一红,“可能是因为我的笑点低吧,想到什么都觉得好玩。”
汤包大笑,“是的,是的,尤其是你一本正经地讲冷笑话但是自己先笑的时候。其实大家都不觉得笑话好笑,都是被你逗笑的。”
“大家?”
这次轮到汤包脸红了,她立刻收敛了许多,有点心虚地说道:“我们也是聊天的呀,我跟别的同事。”
“我没生气,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笑道,“这是好事啊,你有可以一起说别人坏话的朋友了。你知道有科学家研究这个的吗?据说在私密小团体里议论别人,尤其是说坏话,有助于增进团体内部友谊。”
汤包笑得牙花子都要露出来了,“真的假的?赵哥,你这都是在哪里看来的道理啊,比你的笑话好笑多了。”
我还没想好该用什么话还给她,手机忽地响起来了。
一看到屏幕上的“仁兄”两个字,我就懵了,慌乱地险些把手机掉到地上。
奇怪的是我想象过无数次手机另一头是个什么样的人,唯独没想过他会有怎样的声音。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一阵安静,只有呼吸声。
三个深呼吸以后,对方说话了。
“嘿,是我。”
事实证明,仁兄确实是位仁“兄”。
我想说“嗨”,也想说“你好”,然后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嗨哦”。
还好他不在意,只是轻轻笑道:“是不是很惊讶,我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我嗯了一声,有点担心自己因为紧张而咽口水的声音会不会太大了。大脑在疯狂运转,思考该说些什么好。
他沉吟不语,我也沉默。
汤包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好奇地看着我。
“我想说的是,前几天,医院又下了一次病危通知,很危险,差点没把她救回来。”
“嗯?”
“没事,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虽然不知道她的意识能不能完全恢复,但是身体状况有好转的样子,”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家里人很感激我,一直忙前忙后的。她妈妈还旁敲侧击地问我是不是我们俩之前有点什么,让我别太执着了,趁着年轻再找一个。”
“她好像是觉得我喜欢她女儿。”他笑了一下,声音很轻,有一些落寞。
我无法回应,想来他也不需要我说什么,只是找个听众。
“我打算这就告诉他们都发生了什么,”他顿了顿,说道,“然后不管他们反应怎么样,我都接受。”又是一个深呼吸,“照顾她一辈子,也还好吧。这是对的,对吗?”
我反问道:“你觉得呢?”
他笑,说话的声音里多了哽咽,“你真的是很不友好,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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