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十一过完，初回公司，大家都提不起干劲，还没从假期状态脱离出来。

上次开会提到的合作项目所需的推广部分很快就要交定稿了，交上来的几份初稿水平差不多，都是老一套的浮夸风格：吸引眼球的劲爆标题、便于在手机上阅读的排版、假装自然不做作的广告。

我注意到几份文档审核的位置写的都是汤包的名字，特意仔细看了一遍。

没有任何问题，我深感欣慰。不过话又说话来，要是学了一个月了还是连最基本的工作都做不好，她就可以走人了。

再通览一遍，好像修改了一小部分内容，做了点加工，不知是谁的想法，不过改得不错。

找出前一版内容对照看了看，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就这样把这一份稿子发给了部长。部长也没挑出什么大错，就内容提了点建议，再修改过一遍之后就是终稿了。

回来上班，第一件事就是例会。

大领导照例先对我们进行了思想教育，主题是假期后的工作状态整顿，说到口干舌燥不得不停下喝了一大口水，他才开始正题。

“请问，在座的哪一位是汤萌？”

没想到大领导再开口第一句话是这个，我看到我们办公室的诸位唰唰地在同一时间抬起了头。汤包本人也很惊讶，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手。

大领导手心向下挥了挥手，满不在意地说道：“好，我知道了，不用举手，放下吧。别紧张，我就是想说一说汤萌提的这个线上到线下的想法，很好，可以采纳。我们看这次这个客户公司的宣传要求啊……”他把话题转到了具体内容上，大家的关注点也不在汤包身上了，但我看汤包自己还没从被赞扬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仍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

直到会议结束，汤包都还在状况外，我仿佛听到了她脑子里的画外音：“这是真的吗”“我不能骄傲”“淡定，淡定”。如果是漫画，作者八成会特意用云朵样的框框在她头顶上圈出来。

离开会议室，我正好跟在大领导和娟姐后面，听到大领导对娟姐说：“何娟，我看这个新人不错啊，早来晚走的，做事也认真。还是你带的好啊？”

“哪有，是她自己对工作比较上心。”娟姐的语气里听不出哪里别扭，但我想她的表情一定不好看，我忍不住微笑。

中午吃饭，汤包还是坐在我对面。

我现在已经可以忽视她的聊天意愿，自顾自看球赛了。但是今天，她吃一口饭就看看我，看得我吃不下饭，只好摘了耳机主动开口：“汤萌，你有什么事吗？”

汤包憋了半天了，说道：“赵哥，我从早上到现在都可开心了，被表扬了，还挺激动。我真是没想到会被大boss表扬，开会回来连娟姐也夸我了。”

我不想告诉她这很有可能只是大领导想要激励人心、为办公室假期综合症而用的小伎俩，不是真的因为她做了什么突出贡献，甚至再过两天他都不一定还记得她的脸。

“嗯，我也为你开心，咱们接着吃饭吧。”

“赵哥，你说的对，做好分内的事，别的就都来了。”

“是啊，所以你好好工作。”

汤包诚恳地说道：“我觉得付出不一定有回报、不付出一定没有回报不能更对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好奇起这个小姑娘的成长经历，傻白甜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

“方向不对，你就是再怎么努力都不对。”

汤包拼命点头，我觉得她还是没听进去。

“赵哥，你知道过几个月张学友要来北京开演唱会吗？”

我刚把耳机戴上，汤包又对我说话了，我只好戴一个摘一个。

“你喜欢张学友？”

“一般。我男朋友喜欢，我就爱屋及乌了。”汤包不好意思地笑了，眼睫弯弯，更是添了几分稚气。

我有了兴趣，问道：“那你们要去看吗？”

“没这个打算。我想要是去看演唱会的话，还是买靠前的位置好，如果花两三百买个后面的位置，应该连舞台上的人都看不清吧，那还不如在家看录播呢。”

“有道理。”我说道。

“我之前看到你听他的歌，觉得你会喜欢，就想告诉你一声。”

我笑，道了声谢。

如果娟姐她们知道汤包早就有个男朋友，一定又会掀起一波八卦，谁能想到把公司当家的汤包原来是有男友的人。

早上我走得早，没撞见隔壁情侣。晚上回家，进门看见他们俩一人坐在沙发一边看电视，中间还隔了一个人的距离，气氛十分微妙。两个人表现得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样聊天，可完全没有交流的感觉，只是你问一句我答一句干巴巴地说话。

在家隔三差五就是尴尬时刻，频繁提醒我应该把搬家提上议程，别再打扰人家恩爱或是吵架。

睡前我主动给仁兄发短信。

【前几天我去了雍和宫，秋天的树叶搭上红墙、黄色琉璃瓦确实很美，我很喜欢】

仁兄回复：【你喜欢就好】

我知道他这句话没有嘲讽的意思，但是想笑。

仁兄可能是个不爱玩手机不熟悉网络用语的人。

【作为回礼，我也告诉你一个好地方。史铁生的地坛你去过吗？】

【没有，那里不就是树，没什么别的】

【方泽坛有看头，值得一去】

【你常去吗？】

【嗯，那里人少，适合散心】

【这个周末也去吗？】

我拿不准这一句话背后的含义，仁兄是单纯好奇还是想约我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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