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春(1/2)
几乎同时, 薛令怡便想掀开马车车帘冲出去。
可祁伯言的一条长腿半跪在榻边,压着她的裙摆, 让她的动作得不到施展。
而他一伸手, 轻而易举地再度触及了她柔软的腰肢,往后一拉, 便把她拉扯了回来。
“外面下着雨,你为何要出去?”
“你疯了!”薛令怡叱骂道, “外面的马匹受了惊, 再往前跑,就跑到涕江里去了!”
祁伯言闻言却笑了起来。
他脸上常常带着笑, 笑意算不得十分温柔, 瞧上去却有些儒雅, 现在的笑, 却像是带着疯癫一般大笑。
“我是疯了!这雨有问题,连马淋了都疯,我怎么可能会不疯?”祁伯言的手掐住薛令怡的腰, 恨不得直接把这腰肢掐断,可他又不舍,“可我终究舍不得让你疯掉受苦,你不能出去。”
薛令怡恐慌惊惧的目光忽而清明了起来:“这马, 是你动的手脚?”
祁伯言的笑声停住, 缄默了起来。
他不说话,薛令怡将事情原委猜了个明明白白:“好一个你疯了马也疯了。”
让马受惊的法子有千百种,独独没有被雨淋这一种, 一切都只是祁伯言的安排罢了。
马车一旦冲入江中,她虽略通水性,却拿不准能不能从马车里逃出来。
但是祁伯言是不会让她死的,他肯定是拿着别的主意的。
她若落水,他来相救,然后好让江边的众人都能看见……好一个祁伯言!
薛令怡也笑了,笑声勾在唇齿之间,眼睛里目光灼灼,亮得惊人:“既然都疯了,为何要漏掉我?所幸我也疯了算了!”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从祁伯言的怀里钻了出来,祁伯言一怔,而后立刻去捉又往马车车帘边冲出去的薛令怡。
而薛令怡逃到一半,猛然打住动作。
祁伯言一时间没有刹住自己的力道,整个身子都朝着薛令怡扑过去。
见薛令怡并无逃走的意思,他在最后的关头,手掌撑住了一旁的车壁,努力让自己身上的冲劲儿减到最小。
舍得让她掉进水里,不过是怀揣着坏了她的名节,好让她这辈子都只能和他一个人绑在一起的念头,别的时候,他根本不舍得伤及她一分一毫。
只要她听话,他便一点都不会弄伤她,只会小心宠着她疼着她。
——只要她听话。
祁伯言方才心急去捉薛令怡,力道过猛,当他手掌压住车壁的时候,车壁上雕山纹云的车纹割得他糙砾的掌心生疼。
可他的脖子上……
祁伯言垂首,看着从自己颈子上掉落下去的血珠,目光里一片难以置信:“阿胭?”
薛令怡的手里死死捏着一块瓷片,这瓷片方才被她藏在袖中,断瓷的刃像是针芒一样划伤了她的肌肤,但是她始终没有在乎过。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收回了手,手腕轻轻一弯,手中握着的那块碎瓷片便滚到了祁伯言的身上去了。
被摔碎的这块碎瓷片上沾着点血迹,与地上其他破碎掉的瓷片,都来自于最开始薛令怡扔向祁伯言的那个茶壶。
薛令怡一直看着祁伯言,仿佛是在看着她自己都猎物,见到祁伯言白皙的皮肤上细线一样的一道红色,薛令怡稍微撇了一下嘴。
还不够深,死不了人,但是能让他怔愣住,也足够了。
他怔愣住的这会儿功夫,够她逃走了。
薛令怡毅然决然地转身,车帘掀开。
她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是条毫无周转之地的死路。
再过不足十米,马车便会冲入进涕江。
见此情景,薛令怡的纤细手指立刻死死抠住了马车门框边的条木。
祁伯言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什么都不顾!
祁伯言这时正用手指压着自己颈子上的伤痕,说起话来的时候像是咬着牙一般,眼里发狠:“跳下去,你会死,回来抱住我,我能让你……”
话音未落,眼前的那道纤瘦身影就像是天边的一道一闪而过的霞影一般,猛地跳了下去。
祁伯言话哽在喉里,他忙伸手去抓,可只捉到了一角裙裾,这裙裾拉着手心方才被马车车壁擦伤的伤口,锐锐地痛。
祁伯言还是没有松手,她几乎用尽了力气想拽住那一小角布料,终究是徒劳无功。
再也顾不得用手指压着自己脖颈上的伤痕,祁伯言立刻就想跳下马车去寻薛令怡,可他只比薛令怡晚的这一步,再掀开车帘时面对的,便已经是滚滚的涕江江水。
马车在刹那之间,坠入到了涕江的江水里,人车马一并被往东流去的江水吞噬。
薛令怡的耳里传来了重物坠入江心的轰隆巨响,她跳下马车的瞬间胆子大得很,可身子一悬空,她的眼睛立刻怕得闭了起来。
怕疼这种自小被娇惯着养出来的毛病,寻常时候她想藏一藏,还能藏得住,到了这种千钧一发的关头,便忘记去藏着掩着她的这种本性了。
薛令怡等着自己摔到地上,摔断腿、摔断胳膊,怕得闭紧了眼睛,眼角盈出了泪,很快又被凉风刮去。
脚着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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