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1/2）

五一的时候，康诗雯回母亲家。

回去的时候没和母亲说，径自开了门，发现母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连自己进门都没发现。

她觉得有些奇怪，便轻着手脚进了屋。

刚走到一半，听见客厅传来的声响，她对这声音是再清楚熟悉不过的了，一下子明白了原因，杵在了原地没有动弹。

母亲在看父亲拍的录像带。

父亲喜欢摄像。从康诗雯小时候起，他便时不时地用摄像机拍些日常的录像。

机器随着时代更新换代了好几台，卡带也从当年的大大的一盒变成后来小小的一块。

书房有个架子，父亲细心地按照年月给卡带写了日期，按照时间规整地排列着。

只是，这些录像带自从父亲过世后，康诗雯便没再看过，那个房间，她也很少进出。

久而久之，记忆似乎模糊了些，偷偷藏掉了这部分，就好像，这些录像带从未存在过一般。

但当这些看过十遍百遍的录像重新被播放时，不用看画面，只是听着声音，她都能一目了然地知道，这个声音的背后，是怎样的影像画面。

为了不吓到母亲，康诗雯轻声喊了声：“妈。”

康母闻声，转过头来，眼角带着笑意说：“你回来了？”

“嗯。”

她走近母亲，在她身旁坐下，眼前的电视机里正放着康诗雯8岁那年，父母带她去动物园的情景。

画面显得有些陈旧，镜头也因康诗雯总缠着父亲而摇摇晃晃的。

镜头里，她穿着母亲亲手做的黑色丝绒连衣裙，脚上是白色碎花的小皮鞋，头发从头顶中间梳了一个小揪揪，其余便随意地耷拉在肩上。

康诗雯其实对那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只是，每每看着这些录像带时，父亲总是绘声绘色地讲述她当时说了什么话，吃了什么东西，当时的她喜欢什么动物，在游玩期间还被一头大象弄哭了，他们哄了她很久很久。

所以，后来，当别人问起她偶尔儿时回忆的时候，她即使记得不够清楚，却仍然清楚地知道，当时的她，是一个怎样的模样。

康诗雯偷偷看了看母亲，她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录像里放到康诗雯被大象喷了一脸水而“哇哇”大哭起来的时候，母亲也跟着笑了起来。

康诗雯有些许的疑惑，问母亲：“妈，你不会难过吗？”

母亲转过头，问：“难过什么？”

“看到爸的时候，不觉得难过吗？”

母亲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为什么要难过？”她淡淡笑了笑，“傻孩子，我看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当时的记忆。那时晴朗的天气，路边花开的香味，你牵着我们的手的柔软。都是非常美好的回忆。”

康诗雯如鲠在喉，皱了皱眉，额头靠在母亲肩膀。

父亲过世后，她从来没曾在母亲面前表现过脆弱，除了葬礼之外，也未曾在她面前哭过。

母亲显然有些被她吓到了，肩膀僵硬了一下，既而又放松着，维持着这样一个动作。

母亲握着她的手，轻声说：“你爸走了，你特别难过是吧？”

她没能出声，轻轻点了点头，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啪嗒啪嗒”地滴在手背上。

“但这些录像，都是过去非常美好的事情。怎么你爸一走，就要变得不美好了呢？”母亲轻轻抚摸着她的手安抚她，“人老了，有时记忆会模糊。模糊的时候，看看这些录像，就会突然记起，哦，我们真的，拥有过许多美好的过去。我想你爸当时拍的时候，也是为了留住这些美好吧。

诗雯，你还记得吗？我们那时一起去哈尔滨，你特别喜欢雪，在冰雪大世界里冻得手都没有知觉了，但仍然嘴硬着说，还要玩，不肯回去。我跟你爸都拿你没办法。”

康诗雯“噗嗤”笑了出来：“记得。”

“你还记得你考上重点高中的暑假，你爸给你买了一套牛仔服。但你总嫌穿一套有点土，每次都只穿外套或是裤子。为此，你爸念叨了你好几次。”

“记得。”

“还有啊。你去韩国的时候，你爸给你拍录像。你没哭，反倒是你爸哭得稀里哗啦的，还要你安慰他。”

“记得。”

“诗雯，你爸一直都在我们的记忆里，不是吗？诗雯，你有忘记他吗？”

康诗雯“哗”地一下大声哭了起来。

母亲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康诗雯突然记起，当时她被大象吓哭的时候，也是这样躲在母亲的怀里，她也是这样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这么多年，似乎，一切都又回到了原点。

从未变过。

窗外，阳光安安静静地洒了进来。

春天，就要悄无声息来临，也会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

阳光热烈得正正好，如果你在，该有多好，连鸟儿都会为你歌唱。

但你，一直都在，不是吗？

回去后的一个礼拜，康诗雯像是想明白了些什么。

但剧本接力的课程进行得却有些吃力。

她似乎觉得，自己和那些比自己年轻好几岁的人而言，反倒是缺乏了许多生活的经验和对于人物性格的丰富性的构建。

她时常会被同组的人的故事走向和人物对白所惊艳到。

这种认知使她产生了某种非常迫切的，无法抑制的求知欲。

像是一块干涸的海绵，想要不断地不断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获取更多的能量和信息。

因此，她在公司呆的时间比刚进来的时候要来得多得多。

除了公司有良好的剪辑设备之外，还有大量的影视作品可供他们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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