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2）

天未亮的时候，周泽弈被季成侃吵醒。

他知道季成侃睡得不好，把床留给了他，睡了一晚的沙发。

但季成侃仍然没睡好，凌晨5点不到便开了床头灯，手肘撑着大腿，坐在床边抽烟。

“少抽点。你这是让我吸二手烟啊。”他起床，将窗帘拉开，拉开窗，开了个小缝。

窗外只有一盏忽闪忽闪的路灯贡献着微弱的光亮。又开始绵绵地下着雪，落到路灯的照射范围内，便像慢镜头般，降落得格外缓慢又绵密。

周泽弈看了看地上的积雪，不知今天高速能不能通行。

“睡不着。”季成侃使劲吸了一大口烟。

“压力很大？”

“可能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吧。”他苦笑，“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你聪明。”

“少来。”他把自己手里的袜子丢向他。

季成侃没躲。袜子砸中他肩膀，反弹到地上。

“你说你吧。也好歹快30 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呢。”季成侃捡起地上的袜子，再扔向周泽弈。

周泽弈一手接住，站立着将袜子穿好。

“别活太累。人生苦短。”他笑。

“说什么风凉话！你这叫命好。”

“你臭小子！天打雷劈，知足吧。”

两人相视而笑。

季成侃将最后一口烟吸尽，将烟蒂碾在烟缸。

“你说你也奇怪。从小我们抽烟的时候，你倒是不抽。”

“对烟没兴趣。”

“就没见你对什么事情特别有兴趣的。”

季成侃笑，见周泽弈没说话，盯着窗外看，并渐渐皱起了眉。

“怎么了？”他走过去，朝着他看的方向看去。

“你瞧，外面也有个和你一样，半夜想不开的人。”周泽弈笑。

黑灯瞎火，季成侃没看清楚，凑近了些窗户，再仔细看了看：“这，这是那韩国小女孩的翻译吧。”

“嗯。”

“大冬天的，她在雪地里干嘛呢？”

周泽弈没出声，转身拿了沙发上的羽绒外套，出了门。

外面比想象中更冷。

脚下的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他由远及近，见康诗雯就披着那件豆绿色羽绒服，徒手拨着地上的雪，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干嘛？”他走近她。

天还是黑压压的。光线时有时无。

靠近她时，周泽弈才发现，她在颤抖。

那种自己不自知的微微的颤抖。

她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睡裤，赤脚踩着她那双帆布鞋。

不知道是裤子太大，还是太过于瘦小，裤管空空落落的，风像是可以直直地从裤管钻进去，把她整个人冰冻起来。

这女人一定是疯了！

康诗雯没有理睬他。继续在雪地里翻腾。

周泽弈伸出右手，俯身握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起。

她太轻了，豆绿色羽绒服为她制造了假象，让他错估了她的分量，下手也就重了些。

她本就被冻得够呛，蹲的时间又有点长，脚下早就没了力气。

被他这么一拉，腿一软，“扑通”一下半跪在雪地里。

很疼。

被冻僵的身体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冲破，痛感瞬间从头盖到了底。

她轻轻发出“啊——”的声响，皱着眉，忍着痛，却没能站起来。

“你没事吧。”周泽弈着实被吓了一跳。

知道她这下摔得不轻，连忙蹲下，双手将她扶起。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烦躁极了。

“你能不能不要管我。”

像是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

然后，又慢慢地滑了下去，双手环膝，蹲在雪地里。

“你没事吧？”他脱下身上的羽绒服，裹在她身上，角角落落都给她捏好。

衣服太大，将她裹得密密实实的，像一颗浑圆的卷心菜。

身体渐渐回了温，缓过神来的时候，所有情绪便都上来了。

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只是觉得太苦了，太苦了。

那种苦涩和委屈像一个小炸弹般抵着她的胃，而后自下而上，跃到喉咙，再像一个饱胀的气球在瞬间被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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