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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赢你,光明正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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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快谢谢人家。”纪母催促着一旁无动于衷的纪沫。

陈舟忙摆摆手道:“不客气的,阿姨,那,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纪沫接过书包,陈舟冲她挥挥手三两下跳下了楼梯,她的手笨拙地从书包下伸出来,抬起一点又放下。

“沫沫,刚才那个男孩是叫陈舟吧?”纪母端着鱼汤出来,无意问道。

她“嗯”了一声,瞥了眼躺在砂锅里翻白眼的鲫鱼,鱼肚子被猪肉塞得鼓起来,她抬起头看向还没洗澡的母亲说道:“妈,你以后晚上别弄这些东西了。”

“听话,多吃点鱼,补脑的,你最近怎么每天写到1点的作业啊?你们学校的作业怎么这么多?”纪母抱怨道。

为了赶上陈舟的进度,她只能熬夜刷题,还剩4个月,全国性的奥林匹克竞赛难度肯定不容小觑,既然答应了他,就不能轻易食言。

“没事,妈,你还是别弄了,晚上吃这么多,我反而精神地睡不着觉。”

这个理由稍微让纪母犹豫了一下,她退步道:“那好,那以后妈妈不每天给你弄,三天得吃一顿,不然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好。”

纪母一边收拾她的被子,一边注意纪沫有没有听话,她随口问道:“沫沫,你说的那个陈舟是哪个陈啊?”

她的筷子一顿,哪个陈?不是耳东陈吗?为什么今天她母亲这么好奇?

“耳东陈。”

东耳,东耳,所以他的右耳有只附耳吗?

她为自己这个牵强的解释而感到荒谬,毕竟左西右东不是固定的。

纪母微微点头,仿若无意问道:“你和那个陈舟很熟吗?”

鱼汤腾腾地冒着热气,好像开始变熟了,她点头说道:“他是和我一起去参加比赛的队友。”

“什么比赛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学科竞赛,比较难,所以他经常辅导我。”

纪母恍然大悟,放心道:“好,好,要参加比赛也不能熬夜啊,结果都无所谓,身体最重要,知道吗?”

“嗯。”

“那妈妈先去睡了,吃完把碗放那里,明天妈妈洗啊,别熬太晚了。”纪母叮嘱完才轻轻地掩上房门出去。

三室一厅的规模,女人和她儿子占了两间,她占一间,空间局限,所以用木板在客厅隔了一间,原本她母亲计划另租房,女人拉着她说找人合租困难,等租完这一年再搬,上次把她去送医院可是一个天大的人情,纪母只好答应下来。

纪沫走出去看着那间临时搭起来的小空间,沉默地走向厨房,刚扭开水龙头,她立刻停下手把厨房的门给关上了。

褪去冬装,深夜的自来水依然寒冷入骨,她拿起案台上的洗碗布开始刷洗碗筷,厚厚一层油渍浮在碗筷边缘,越洗越油腻,她皱着眉头刷了几遍还是洗不掉,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加洗洁精。

看起来的小事做起来都那么繁琐,她盯着在哗哗流水下冲洗的碗筷走神,她似乎从来没做过家务,她既没有主动要求过,她的母亲也从来没有提过,所以连洗个碗都洗了好久。

“咔擦。”

厨房门突然打开,窗帘被风掀起,冷得她立刻清醒,纪沫吓了一跳,瞳孔收缩地望着那扇门。

女人的头探进来,她穿着半松半紧老年人款式的旧睡衣睡眼惺忪地盯着洗碗池旁边的纪沫看了半天,直到还没关紧的水龙头往下滴水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忙急匆匆走过来一把关掉水龙头。

是她,纪沫神情不由放松下来,她蹲下身把碗放进柜子里准备走出去,女人尖锐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大晚上你这是洗碗?”

不是显而易见吗?纪沫没说话,原本放松的神经又紧张起来,女人继续道:“以后这水龙头要关紧,不然滴一晚上得浪费多少水?”

“你知道得浪费多少水不?你们这些孩子就不知道父母赚钱多辛苦,白白让钱流走。”女人心疼道。

自从她母亲来之后,她再没有听女人说她浪费电,或许说过只是她没听见,浪费水也成了重大罪行之一,女人滔滔不绝地训了一顿,见她一直没说话也失了教训的优越感。

“我知道了。”她淡淡说了一句后漠然回了房间。

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就算你以为一切会变好,但是有些人还是不会变的,她随手翻了翻奥赛题,每个字就像连成一块,看都看不懂,一点也不想做。

她捂着耳朵从抽屉里找出最厚的眼罩,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女人的碎碎念,是她没听见吗?为什么没人说话呢?

我不信。

那根敏感的神经似乎与空气里每一个粒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稍稍一点动静就能准确地传到耳膜里,她好像听见一圈人围在一起相互咬耳朵,说话声大笑声此起彼伏。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听,你们别说了。

她在大梦中被她母亲叫醒,她眼神迷离看着她的母亲,身体不由自主颤抖,纪母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是怎么了?

她还在客厅就听见纪沫大喊大叫不停哭闹,赶紧跑过来把她摇醒,纪沫大汗淋漓眼圈发红,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了耳朵,脑子像被灌了水一样混乱成一片。

“别怕啊,妈妈在这呢。”纪母哽咽道,看着她女儿从医院里回来虽然话少,但是也正常地上课,她还以为纪沫开始变好了,没想到只是假象,幸亏她答应纪沫回去,这情况陪读都解决不了。

她已经在心里把那个人渣千刀万剐咒骂了无数遍,为什么噩梦还要缠着她的女儿呢。

纪母静静地拍着纪沫的后背把她搂进怀里,摸着她杂乱无章的头发连连落泪,女人慌张地站在门口和纪沫对视。

纪沫眼神空洞毫无神采,就跟那天她发现纪沫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一样让人心寒。

“怎么了这是?”女人忙去拿了块毛巾递给纪母。

纪母给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心疼得不行,连声道:“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女人疑惑地打量着一声不吭的纪沫,纪母没再说话,她也识趣地走了出去,谁都有不能说的事情。

被冰冷的毛巾给冻醒的纪沫打了个冷战,她慢慢回过神,各种感官才归了位,全身酸痛,像是爬过山和人打过架一样,脚踝都磕肿了,她直直地盯着她母亲通红的眼眶看了半天,抬手接过毛巾道:“妈,我自己来吧。”

“沫沫,今天咱们不去上课好不?”纪母声音沙哑地恳求道。

不去上学?为什么不去?她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之前常做的噩梦快要把她精神压垮,不过怕什么呢,都是死过2回的人,她不能理解地看向她的母亲,在她母亲苍白的脸色中看到肿胀通红的眼睛,她的母亲仍然担忧地关心着她。

她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她害怕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会流出血来,她挤出一个笑容若无其事地对着纪母说道:“妈妈,我没事。”

纪母显然不相信,但她没有发火,她从来没对纪沫发过火,就算她那样伤害自己,她的母亲也只是默默掉眼泪。

纪母端起一碗热粥,烫到舌尖起泡,依然面不改色地默默扒粥,一言不发的母亲比她父亲还可怕,至少她不会对她父亲有任何愧疚感,然而她的母亲却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妈,我不去上课了。”纪沫拉住她不断喝粥的手。

纪母愣住继而欢喜地说:“好,好。”

纪沫坐在原地看着她的母亲激动到说话不利索,心里泛苦,为什么我对你们这么冷漠,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她打了个电话给毕国华,毕国华沉默地听完她简短的请假条,只淡淡说了句别落下功课就挂了电话,默许了她的请假。

一排电话号码又根据时间重新排了序,寥寥无几的号码一页就能容纳,一览无余。

陈舟。

他说今天要和她比赛看谁的分数最高,想也不用想是他啊,可是每次认真做题的时候他都输给自己。

输了的人去操场跑10圈。

赢了的人去操场跑5圈。

纪沫握着掌心,感觉手的温度开始上升,不再像从前那样冷冰冰了,奖罚机制不合理,可是每次陈舟都认真地输给她,然后认真地边跑边催着她跑。

每次跑完之后,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躺在学校的操场看着星空,除了星星什么也不想去想,确实是一个可以排解烦恼的好办法。

他说有一天他一定会赢,至于赌注还没想好。

多傻多幼稚。

可是她居然甘愿也做一个傻子,至少要比疯子更好。

一想到这,她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来。

她电话刚刚拨出去,对方便秒接,她忽然意识到现在可是上课时间,她连忙按下了挂断键,紧张地握着手机。

手机连续震动了两次,陈舟发过来的短信。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都不是责问她为什么失约,陈舟你为什么不怪我呢?

这种关心让人想哭,她抬起头看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看着忙进忙出给她嗮被子的母亲,看着那两条都是关心自己的短信,忽然很想哭。

她昂着头让眼泪逆流回去,不能哭,要变得更坚强,才不会让他们担心,为什么我要害怕,不过是一个噩梦,梦都是反的,怪物死了,我不要再回到那个自我的世界了。

她不想再回去了,因为那里没有阳光。

“对不起,陈舟,我今天有事没有去学校。”

她回了个短信,陈舟飞快地给她回了三句没关系。

女人拎着菜回来和她的母亲站在门口窃窃私语了许久,她大概知道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

为了道歉还是为了满足好奇心?

她什么也不想管,管他们在说些什么,与我有关与我无关全都与我无关,她把昨天塞进书包的奥赛试卷又翻了出来,拉开台灯,坐在桌前认真地思索起来。

如此拙劣的把戏一眼就可以望穿,陈舟你不过是故意输给我罢了。

我要赢你,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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