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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有时光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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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躲进云里,夜空中只镶嵌着一轮清冷的月亮。操场上竖着几根存在感极低的路灯,灯光熹微下连人影都看不见,临近操场门口的地面被惨白的路灯照耀地红得滴血。

纪沫踏着皮软的橡胶跑道来回绕圈,她走得极慢一步一步宛如朝圣,校墙外是一栋栋筒子楼,星星点点亮起灯光,映着窗户依稀透着人影,三三两两没有一个形单影只。

9点了,这片净土外的世界已经开始了狂欢,隔着一道不足50厘米厚度的围墙却分明隔却了两个世界。

夜很黑也很冷,周遭草木吸收着这唯一的人气,纪沫越发冷了,她奔跑起来,跑得越来越快,血腥味涌了上来,她停了下来蹲在地上大口喘气,铁锈味驱散不去,她按着绞痛的肚子坐到了主/席台的石阶上,抱着膝盖看着这漆黑如洞的圆圈。

时间静止下来,纪沫甚至能听见风声叶落声,片刻之后还有一阵一阵叫喊声,断断续续,刚才为什么什么也没有听见呢?

这里原来不止她一人,纪沫意外地听着那忽起忽灭的喊叫,听了好久都没有听清楚他在叫什么,英文单词还是语文课本混杂其中。

那人一边奔跑一边大喊,身体与精神都处在极端痛苦的阶段,他一路奔跑到纪沫前面跑道上时,纪沫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他的脸,一张见过的脸,即使此刻额头青筋凸起,满脸通红也依然能辨认出来。

那次和她说过几句话的方浩,他正忘我地奔跑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坐在黑暗角落里的纪沫。

纪沫回想了一遍与他见面的光景,他似乎都是彬彬有礼从未像现在如此崩溃,怒吼着发泄着内心的痛苦,纪沫在他跑到离自己最远点的距离后起身离开,悄无声息地走掉了,留了一片净土给他。

每个人都有伤心事,若无能为力又何必打扰?

纪沫叹了口气走进阴冷漆黑的楼道,声控灯在稀疏的脚步声里明明灭灭,等脚步散去,又归于黑暗。

开锁进门,男孩和他妈妈正坐在矮凳上吃饭,她默默走进来,男孩母亲瞧也没瞧一眼,继续吃着她的饭,男孩朝纪沫笑了笑,被她妈妈敲了敲碗筷呵斥道:“你看你是怎么吃饭的啊!掉了一地,粮食不值钱啊!你知道你妈我赚钱多辛苦不?还这么浪费!还不快吃!吃完赶紧写作业去!”

男孩低着头扒饭,扒拉完碗里的饭一声不响地回了卧室,一盏台灯下映着一个弯曲的人影。

纪沫无动于衷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听着门外面哗啦啦地流水声,碗碟碰撞的声响粗糙地剐蹭着耳膜。

手机在床头震动,“爸爸来电。”

“喂?沫沫啊!今天是不是礼拜五啊?明天回家吗?”纪母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每次都是“爸爸来电”,说话的永远是妈妈。

“嗯。”

“明天几点的车啊?”

纪沫听见门外的流水声停了,她没有说话,十几秒之后洗碗声音又响起来了,跟电报输送重要信息时防止敌方监听被迫中断一样。

“8点。”纪沫说。

“8点,好好,到时候到了打个电话来让爸爸去接你,这么晚怎么还没睡?吃了吗?”

“吃了。”

“要多注意身体啊!在外面不比家里,晚上也别熬夜,要是没课就早点睡知道了吗?”

“嗯。”

“那没什么事妈妈挂了啊,快去洗漱睡觉吧。”

还没挂,纪沫按下挂断键打开了门,男孩妈妈正侧着头,竖起的耳朵和鼹鼠耳朵一模一样,哪怕退化到没有耳廓也依然敏锐至极。

她瞧见纪沫出来,掩饰性地问道:“明天回家啊?”

“嗯。”

纪沫说完这个字把卫生间的门反锁住,把水龙头拧到了最大彻底掩盖了门外的声音,等水停之后,门外也再没有声音了。

当冰冷的水覆在脸上时,她才清醒地意识到,“原来我明天回家啊!”

城西的老城区居民早已陆续搬了出去,在新建的楼栋里过上了拆迁户有滋有味的生活,迫于拆迁进度,中间一大片被四周还在建设的高楼大厦包围,距离沦陷也不远了。

纪沫从大巴车上走下来,整个人还是处于晕乎状态,来往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为了节省经费,每天也就只有一辆大巴来回,磨损厉害的车厢散发着浓重的汽油味,饭点时候还混杂着肉包味道,一股一股飘进口鼻,胃被搅动地翻江倒海,恶心地让人作呕。

纪沫走到离车几米远,停顿下来拍了拍自己晕成浆糊的脑袋,抬起头远远看见一个人影朝自己走来。

他板着脸停在纪沫面前,什么也没说拎过纪沫手里的提包掉头就走,纪沫跟在身后一言不发,刚上楼梯就闻到一阵排骨的香味,热气把人包裹住驱散了屋外的寒气,纪母听到脚步声在围裙上擦着手走出了厨房,见到纪沫惊喜道:“沫沫,回来了啊?”

“快快快,累了吧,把东西给妈妈,去休息休息。”纪母把纪沫背上的书包拿了下来,仔细看着纪沫,心疼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是不是学校饭菜不好?快去房间休息,饭马上就好了。”纪母把纪沫推进卧室,纪沫关上门就听见门外母亲对父亲说:“沫沫怎么瘦了那么多?你别一看到孩子就板着脸,你看她一句话都不说。”

纪父继续板着脸把提包拎到客厅,换了鞋走了出去。

“你干嘛去啊?”纪母问。

纪父没回答,快开饭的时候拎了一只烤鸭和一瓶花生牛奶回来,正在往桌子上端菜的纪母一看他手上的烤鸭拍着脑门责备道:“我说怎么忘了事,沫沫最喜欢吃烤鸭了。”

“还快拿去!”纪父催促道,然后拎着饮料路过纪沫门口顿了顿转去了客厅。

“沫沫出来吃饭了。”

纪沫慢吞吞地从房间里出来,一出门就对上纪父严厉的目光,他铁青着脸坐在主座一言不发。

纪母一边给纪沫夹菜一边心疼:“沫沫,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烤鸭,多吃点饭,来,排骨海带汤多吃点,瘦成这样。”

纪沫全程低头吃饭,只有在纪母给自己夹菜时动一动眼皮,一顿午饭吃了一个小时,纪母心满意足地看着纪沫喝完最后一口汤后催促她去看电视,然后满心欢喜地收拾残局。

纪沫拿着遥控器按到了少儿频道,纪父走过来眼皮跳了跳,他在纪沫旁边沙发上坐下来问:“这么大人了,怎么还看这种动画片?”

动画里蓝兔正在与猪无戒比武招亲,纪沫没说话,直到比试结束,纪沫才道:“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

纪父看见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就来气,问:“期中考试结束了?”

“嗯。”

“考得怎么样?”

“年级第二。”

年级大榜在周五放学前贴了出来,一下课一群人围在宣传栏前抬头垫脚,纪沫冷漠地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班长陆原一脸喜气洋洋地站在讲台前宣布:“第一名和第二名都在我们2班。”遂大家纷纷向陈舟和纪沫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

“挺好的,不过也不能太骄傲了。”纪父高兴道。

“我出去玩。”

纪沫走后,纪母擦了擦湿漉的手责备道:“你怎么一回来就问成绩啊!也不问问沫沫在学校过得好不好?”

“每次都问这些,问问成绩不行啊?”纪父生气道。

站在门口还没离开的纪沫轻轻掩上房门,金属门把手不近人情地冰了纪沫一下,手上升起的一丝温度也被吞噬掉了。

纪沫坐在楼下的葡萄架下发呆,路面一如既往的坑洼,而且面临随时可能拆迁的命运更加无人发起修路运动,下午三点了,阳光从残败枯槁的葡萄藤蔓中漏下来一点一点光暗交接粘在了纪沫的身上。

纪沫伸出手拍了拍身上的斑点,拍不掉,和那天沾满裤子的黄泥点子一样,怎么洗也洗不掉。

今天星期六了,可是她没去。

“咝——”裁判鸣哨,示意9号球员罗斌被罚下场,罗斌一直心不在焉接连失球使得整队处于防守劣势,他懊恼地捶了下地面,范伊依还在台下喊加油全然没注意他。

关棋上场,罗斌回到休息椅上,拿着毛巾擦脖子上的汗,交握着双手心浮气躁。

宁帅转换双手弓腰击打着球,朝对面的陈舟扬起嘴角,他说:“没想到你还挺厉害哈?”

陈舟道:“你不是早就见识过吗?手下败将。”

汗珠挂在发梢上在篮球馆内灯光下亮晶晶闪着,陈舟见机从空档切过去,夺球到手,在三分线外投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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