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们不配（2/2）
唐棠唯一一次见到顾远洲这样笑，是在顾远洲将顾家二叔合作的一个大项目彻底抢夺的那一天。
唐棠那时候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顾远洲不常去，每一回都是唐棠腆着脸去找他。
唐棠那天并不知道顾远洲的成功，在顾远洲夺权的那段日子里，唐棠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她当时正在备考，一连几天，都没有骚扰顾远洲，她想着，等到考完试了就去找顾远洲，许多天没有见，顾远洲想没想她，唐棠不知道，但那时，唐棠就算是刷着题，顾远洲的脸，也会时不时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天晚上，当顾远洲来时，唐棠还坐在客厅的沙发边，她做题的时候不爱去书房，总是会将书籍放在茶几上，然后搬一个小垫子，将自己困在沙发与茶几之间，那样让唐棠特别有安全感。
当她看到顾远洲时，还以为是自己刷题刷的傻了，咬住圆珠笔愣了几秒过后又再一次的低下头去，口中一边念叨着：“顾远洲你不要这个时候出来呀不要这个时候出来呀。我没有时间想你啦！”一边做题。
顾远洲就站在那里看着她，等到唐棠将一道大题解完，再抬头时，顾远洲竟然还在那里。
唐棠昏头昏脑的以为自己刷题刷到脑袋出了问题，哀叹了一声，转身就往卧室去。
在经过顾远洲身边时，没有停顿，直接走了过去，走了两步唐棠又自己跑了回来，她试探着摸了摸顾远洲的胸口，手心竟然感受到了暖意。
唐棠惊喜的叫起来，一下就跳到了顾远洲的身上，顾远洲稳稳的接住了她，那个时候顾远洲喊她小果儿，顾远洲一向不爱叫她的小名，那是唐棠第一次听到顾远洲那么叫她。
明明是一个很正常的小名，到了顾远洲的口中，那些意义又好似不同，唐棠第一次那么喜欢自己的小名，因为从顾远洲的口中叫出来，是那样的好听。
那天晚上，顾远洲眼底的笑意照亮了唐棠的一颗心。
可那样的欢喜，等到夜半醒来，唐棠拿着自己的手机想要在社交软件里写下只纪念给自己看的内容时，全部消失的干净。
她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堆仅自己可见的东西，嘴角带笑的，去看别人的喜乐，唐棠的社交软件中有许多顾远洲的朋友，唐棠自小生活在顾家，生活圈子与顾远洲高度重合。
那是唐棠第一回，在旁人的动态里看到顾远洲的照片，顾远洲拥着温向晚，在一处比不得顾远洲在顾氏被安排的办公室里，角度问题让唐棠看不清顾远洲脸上的神色，可温向晚笑的是那样的开心。
那张图片的配文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很老土的一个词，却特别适合那张照片里的情景。
唐棠盯着那张照片，无声的掉了泪，等到眼泪被擦干，又没出息的躲到了顾远洲的怀里。
……
唐棠现在才明白了，顾远洲的这抹笑意是什么意思，是摧毁了他想要摧毁的那些东西之后的开心，也是，她的劫难。
顾远洲牵着她的手，这样的动作看似温情，其实，是最残忍的东西，唐棠的手心中还有血，顾远洲的手指就按在伤口上。
唐棠被疼的冒汗，却一声都没吭，安静的跟着顾远洲走，她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提线木偶，顾远洲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她的脸上没有一点的表情，被顾远洲按着坐在床上时，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慢慢的垂下眼去。
直到顾远洲将一件嫁衣放在了她的面前，唐棠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抬手摸了一下嫁衣的料子，她认识这件嫁衣?，这是老太太给她的东西，老太太曾经说过?，如果小果儿以后?遇到了喜欢的人?，就穿上这件嫁衣出嫁?，她会给小果儿许多许多的嫁妆，让整个桐城的人都知道，小果儿有多么的漂亮。
唐棠离开桐城时，没有带走这件嫁衣，她也曾特别憧憬过，要为顾远洲穿上这件嫁衣，可后来的种种让她将这种可笑的想法从心内抹去。
回到桐城，住进从前她住的卧房时，唐棠也没有特意的找过这件嫁衣，她没想到会在顾远洲的身边再次见到。
只是，到了顾远洲的手里，又能如何呢？
她将手慢慢地放下，坐在床上看着顾远洲，“我与哥哥之间，早已配不上这件嫁衣，哥哥再去找人做一件吧，或者，我将这个送给向晚姐姐，满足一下哥哥的趣味。”
唐棠只顾着吐出自己心中的郁气，却忘了她这样的话?，在顾远洲又是怎样的挑衅?，顾远洲从来都不把她当做是什么值得宝贝的人，也当然不会，对她有多少的耐心?。
她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正是顾远洲最想看到的?。
无论她怎么挣扎，顾远洲手中的那件嫁衣，最后还是穿在了她的身上?。
而后，再被狠狠地撕毁。
……
唐棠第二天醒来时，天色还未亮，顾远洲已经不在房内，唐棠不记得顾远洲是什么时候离开，只记得，在最后的那阵颤意还未过去之前，顾远洲的私人手机亮起了光。
顾远洲那时候还没有放开她，将她拥在怀中，亲她额头上的汗珠。
接通电话的时候，顾远洲开的是扩音，离得太近，唐棠不想要听，也必须听。
打来通话的是一个男人?，但说的?，全部都是温向晚的事情。
唐棠听到男人在电话中说，温向晚有些不舒服，拍着夜戏在片场晕倒。
唐棠不愿意听有关温向晚的消息，更不愿意看到此刻的顾远洲，她无所谓的闭上眼睛，累的直接睡死过去。
……
唐棠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寻找小粽子?，昨晚太过于混乱，小粽子不知道被佣人带去了哪里?。
她撑着身子起来，昨夜受伤的那一只手已经被缠上了纱布，手法与她早前被顾远洲包扎的那一处一模一样?。
唐棠不禁要夸赞，这里的佣人真的很有模仿的能力，能够将顾远洲那么丑的手法，学的这么炉火纯青。
房间内没有她的衣服，唐棠昨晚的衣服连同那件嫁衣一起都被顾远洲给……
她起身，从房间内拿了一件他的衬衫穿上?，顾远洲的衬衫穿在唐棠的身上就显得尤为的大，几乎长到了膝盖。
唐棠从前最喜欢偷偷的穿顾远洲的衣服?，她上高中的时候?，顾远洲就已经不常在景明山居住，她那个时候就暗恋顾远洲呀，常常会在难过的时候，去到顾远洲的卧房里，偷一件顾远洲的衬衫出来。
顾远洲的衬衫那么多，佣人每日打扫的时候也不会发现?有什么减少。
唐棠偷了顾远洲的衬衫，就会把衬衫当做宝贝，藏在自己的衣柜里，有时候，她会偷偷地穿，高中的时候，唐棠的个子没有现在这样高，她每穿一回顾远洲的衣服，都会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祈祷她快快的长高?，也祈祷，她能快快的长大。
后来，她的行为被顾远洲发现。唐棠羞窘的想要找个地缝藏起来?，她以为顾远洲会斥责她，可顾远洲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将唐棠偷走的那些衬衫，与他房间衣帽间中的一起，让佣人全部扔了出去。
……
往事总不美好，唐棠将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扣紧?，走出去，小粽子的哭声就在唐棠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传来。
唐棠的脚步慌乱，房间内的隔音太好，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听到小粽子的哭泣。
当唐棠将小粽子重新抱在怀中时，她的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小粽子没有被顾远洲送走，而悲则是，小粽子的身份摆在这里，顾远洲注定不会善待他。
……
顾远洲自那晚走后，一连两天都没有再有一点的消息，她不知道顾远洲去了哪里，也一点都不想要知情。
老太太在这两天里，每一天都会与唐棠通话一会，唐棠在一开始接通时，声音还有些哽咽，她想要告诉老太太自己被顾远洲留在了桐城，但老太太与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小果儿，你让机长转交回来的礼物我都收到了，我很喜欢。”
唐棠根本就没有上飞机，又哪里来的什么机长。
桐城的专机，有没有飞离都不一定，又怎么可能，带回苏城的礼物。
老太太的话，让唐棠明白了，老太太在景明山上，根本就没有办法知道外界的真实的情况。
温向晚的电话。是在第三天的下午打到的唐棠手机上。
唐棠看着归属地为桐城的陌生电话，没有想要接听的欲望她直接挂断，那端又锲而不舍的拨通在顾远洲不知所踪的时间里，唐棠
过得还算轻松，小粽子每日都在她的房中?，此刻正在午睡。
唐棠怕吵醒了小粽子，只好将通话接起。
温向晚的声音还是如往常那般的虚假?，明明恨她恨的要死?，在电话中还是那样的温柔。
温向晚叫她妹妹，随的是顾远洲的身份。
唐棠轻轻地拍着小粽子的小身子，面无表情的叫了温向晚一声三嫂。
唐棠从前，最讨厌叫温向晚嫂子，甚至连一声向晚姐姐都不肯叫。
温向晚显然没有料到唐棠有这样的变化，在手机那端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唐棠想要将通话挂断之时才继续开口：“你的这一声嫂子，我可真是，等了许多年。”
唐棠没有说话，她与温向晚之间没有什么话聊。
在唐棠的世界里，温向晚是插足她与顾远洲之间的那个人，而在温向晚与顾远洲的某些朋友眼中，她才是那个应该被人唾骂的小三。
唐棠从前很在意这些，她会与人争辩，却没有人愿意听她的解释。
所有人都长了眼睛，都能够看到顾远洲对温向晚是怎样的好，对她，又是怎样的不耐烦。
她慢慢的学会闭嘴，慢慢的学会不出现在旁人的眼前，她只守着顾远洲，她想着只要顾远洲对她还有一点点的在意，她就可以将这份在意珍藏很久。但后来……
唐棠不愿意再想，她与温向晚说：“从前，是我不懂事，三嫂您大人有大量，别与我一般见识。”
温向晚在电话那端故作无知一般问她：“你从前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你心中知晓，我却一点都不知。”
唐棠冷笑了一声，她差点忘了，在顾远洲的面前，温向晚永远都是一个毫不知情的白莲花。
她没有什么闲心与温向晚争论这些无聊的事情，唐棠肯叫她三嫂，不过是因为，在她的心中已经将顾远洲移出了重要的位置，顾远洲太太的身份，她不想要，也一点都不稀罕。
温向晚等不到她的回答，还在继续说：“唐棠，你肯叫我一声三嫂，我却不愿意叫你一声妹妹。我希望你能带着你生的野种滚回苏城，别留在远洲的身边。”
唐棠被温向晚说的那一句野种激发了火气，除了顾远洲，唐棠就没有真的怕过什么人，她怕顾远洲也是因为顾远洲有能力做出伤害她身边亲近的人，而温向晚，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比温向晚的语气还要来的高高在上，“既然知道，我还在桐城，想必，你也应该知道我住在哪里，哥哥的这套公寓可以直接看见他的办公室，不知道，你有没有来过？”
唐棠说这些时，目光望向了窗外，这些，是她胡乱说的话，她才不知道，这里都能见到什么东西。
只是这套公寓里，没有一点女人生活过的气息，所以，唐棠才会这样说，反正温向晚也没有真的来过，“温向晚，你有没有和哥哥试试看在落地窗前？这里的景色其实很不错，等我走了，你一定要争取来到这里，享受一番。”
唐棠将这句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没去管在电话那头的温向晚，是摔了手机，还是将咖啡，泼到了小助理身上撒气。
唐棠将电话放下房门便被敲响，唐棠将门打开，这里的佣人，除了照顾小粽子的那一位，其余的对于唐棠来说都是生面孔，唐棠到了现在还没有分清。
佣人没有走进卧房半步，站在门外，与唐棠说：“唐小姐，顾先生今晚会回程。”
唐棠表明知道了以后，佣人还是没有走，唐棠疑惑的看向她，佣人的目光望向房内，唐棠顺着她的目光，便落在了小粽子的身上。
唐棠的眼神瞬间冷下去，她站在那里，心中鄙夷了顾远洲无数句，想到顾远洲回来之后，她或许会承受的一些东西，唐棠叹息了一声，将还在熟睡的小粽子，抱了过去。
佣人抱了小粽子下楼之后，很快便离开，更生一点面孔的佣人过来，将床单与被子全部换了。
唐棠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觉得，顾远洲既然这么介意小粽子的存在，倒不如将她一起打包扔出去。
她的手里传来无数条短信的声音，佣人将手机递给她，唐棠点开看了，她对数字很敏感，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温向晚方才打来的那一个号码。
里面，有两张照片，以及一长串文字。
唐棠随手点开了一张，上面是一排钻戒，剩下的一张照片，是两只手相握在一起的，唐棠对顾远洲何等的熟悉，第一眼，便认出了，那是顾远洲的手，而另外一只，除了是温向晚的，也就不会再是旁人。
照片里，温向晚的手指上没有戒指，只有顾远洲的手上有。
温向晚给唐棠发的一长串内容，唐棠都没有看完，她只注意到了其中的一句，温向晚说：“唐棠，远洲就算每天与你……又能怎么样呢？你永远都只会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biao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