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的少年（二）（1/2）

殿外站着一位穿白衣的少年，长发用一根细绳松松散散地系在脑后，他眼睛目视前方，似乎在想着什么，对眼前之人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

“菅兰，我同你说话呢！”朝礼有些不高兴地提高了些声调，踮起脚将手里的托盘塞进他怀中。

“交代你的都是平日里子修君忌讳的东西，你不好好听着，一会触了子修君的霉头，我可不会帮你求情！”

那少年拿着手里的托盘，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瞧不出他此刻是何种的心情。

“行了行了，快进去吧，一会儿子修君沐浴完不见人该生气了。”朝礼将他朝着屋子的方向推了推，又在心里想到，以后便是要一起伺候主子的人了，有些不忍心，出言宽慰道：

“你别看子修君瞧着脾气不大好，其实轻易也不会难为咱们灵山的小妖怪，你只要不犯大错，遇事服个软就好了。”

少年人神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这句话不大同意，但还是点了头，推门进去。

朝礼目送着他走进房中，走向氤氲着热气的温潭，有些担忧地吸吸鼻子。他想起先前带这少年下去的时候，同子修君请示，该给他赐个什么名。

“就叫……菅兰吧。”子修顿了一下，“收拾干净点，以后伺候的事情就交给他做。”

菅兰……朝礼紧了紧身上的氅衣，被凉风吹过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温潭冒出的热气将整个屋子都蒸得朦朦胧胧，菅兰走到潭子边，托着盘子一动不动地瞧着水里头的人。

子修君就靠在潭壁旁，手撑着额头，似乎在合着眼轻寐，他露在水面外的上半身赤裸着，下半身却是化回了金黄的蛇尾，正缓缓地在水下游荡，搅乱一池波澜。

他听见动静了也不睁眼，命令道：

“去把衣服拿过来。”

菅兰依旧没有动作。

子修这才睁开眼睛，转过身体趴在潭口仰头看他，菅兰也低着头看他。一尾金黄的物体从水中蹿出，缠住少年瘦弱的腰身，一拽，将他拖入水中。

嘭的一声激起水花四溅。

菅兰被蛇尾拖着摁进了水中，有些难受地挣扎着，口中不断有气泡冒出。子修君望着水下挣扎的人，原本还能奋力拍打，而后四肢摆动的幅度开始逐渐变小。直到他四肢开始软软地垂了下去，子修这才松了束缚在他身上的力道，任由他浮出水面，趴在潭口边不停地呛咳起来。

“不是水生的妖怪啊，那我可又多了个弄死你的法子。”他抱着臂冷冷说道。

菅兰抬起头，有些愤怒地看向他。

“你是不是还搞不清自己的处境？”子修游到他身旁，“不听话，我就能杀了你。”

菅兰咬咬牙。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子修盯着他。

“等我想杀了再杀。”

“你认识我？”

子修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告诉我。”

“好啊，”子修笑了笑，“我告诉你，那你拿什么跟我换呢？”

菅兰皱了下眉。

“拿什么？”

子修看向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神秘。

“什么都可以？”

对面的少年沉默了，好像在思考他这句话的含义，许久后，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什么都不可以。”

子修君寒冰不化的脸庞有一瞬的破碎。

“嗯？”

“我什么都不会拿来跟你换，你不告诉我，我有一天也能想起来。”

他双手撑住潭口，一下跃了出去。正准备走出屋子时，身后的人说道：

“你被我封住的右眼，不想要了吗？”

他说完这句话，菅兰的右眼突然开始刺痛，他捂着眼睛蹲下来。

“把衣服拿过来。”

菅兰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回身拿了衣服，满脸阴霾地伺候着他穿戴整齐。子修君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瞧见他依旧全身湿漉漉的，施了道咒，将他的衣物化干。菅兰方才在水中挣扎的时候，将绾发的细带弄掉了，如今长发散在身后，子修挑起他垂下的一缕丝发，想了想，突然出口问道：

“你的铃铛呢？”

“什么铃铛？”

“你身上……没有铃铛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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