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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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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银点头:“叶大哥也早点歇息,我明日一早便要回城,还想听一听你们这些日子的江湖见闻呢。”

叶峥站在门前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这个。”说罢,便带上了房门。

圆月高悬,夏露芬芳,算不上整洁的院子里堆积着干不完的活,却也是他和陶雪义要过的安

稳日子。只是这日子尚有些惊险。叶峥不禁想起今日见到的那些锦衣卫,还有笑银在西廊偶遇的小春……

看来,最近还是需要多加小心。

叶峥绕着宅院巡走一番,这才回到卧房。开门的瞬间才记起一件事,“糟糕!”

——果然。猛然打开门的叶峥只见地上积水成滩,雨水从屋顶漏下来,从桌凳流到地板,汇聚漫延,房间俨然一副水帘洞之景。

“糟了糟了……”他怎么就忘记出门找陶雪义之前在干的要紧事呢?叶峥摸了摸床铺,冰凉湿冷,但别无他法,只能先收拾起来,待明日晾晒。

可供更换的被褥给了笑银,如今壁橱里空空如也,只剩一张前屋主留下的破草席。叶峥踩着一地雨水,草草用布擦拭一番,又将家具挪移到不漏水的方位。忙活一阵,疲乏不已。叶峥自认是个更爱居家的人,奈何这头新家比江湖上的风餐露宿还要麻烦。

打扫过后,叶峥见陶雪义的房中灯光尤亮,想起饭后为他送去的澡盆。走近门,正要敲响,却见门半掩,房中隐约传来温暖的雾气。

“雪义?”

叶峥轻轻推开房门,见陶雪义坐在床榻,浴桶正冒着热气。他为陶雪义送热水是在一个时辰之前,水早就应该凉了,这些难道是陶雪义重新烧的?

“欣荣,你来的正好。”陶雪义叫住伫在门边的叶峥,声音比往常还要柔软。

“我本想帮你清走浴具,你这是……?”叶峥迷惑。

陶雪义只是看了看他,又看向屏风后热气缭绕的浴桶,“你今日也淋了雨,去吧。”说着,他缓缓从床榻上站起,素白的中衣被灯光照上暖暖的黄。

不知是不是灯盏那一层淡红油纸使然,叶峥觉得陶雪义的脸有些飘红。

“趁水还热。”他在催促。

“好、好……”

叶峥还有些懵圈,他在浴桶边舀了舀,水温烫热,淡淡的当归药粉散发着甘香。衣架上已经挂了一件干净的中衣,想必是陶雪义为他准备的。

“你请便,我出去。”

“呃……好。”

门关上,陶雪义的卧房剩下叶峥。半柱香过去,叶峥呆呆地泡好一个热澡,想起今日陶雪义忽然独自离开,又不禁联想到初回西廊时。

当日,陶雪义见他的母亲多病,便提议让他留下来相伴照料。既然要留在市井,就要考虑事业,如开一家商铺或是饭馆,像当年的父亲那样再收几个孩子学拳法也是不错的选择。但陶雪义顾虑自己的身份会是叶峥的阻碍。

他不希望陶雪义单方面为了他而选择离开,当日便对陶雪义挑明,然后……陶雪义当时那张通红的脸他可忘不了。

“噗呲。”想了想,叶峥窃笑。一番洗浴,身子也暖和了,他起身穿好陶雪义为他准备的中衣,打开房门。

不知陶雪义是去了前厅还是后厅?

“洗好了?”

柔软的声音就在他的身旁传来,叶峥赫然,“雪义?你……”只见陶雪义靠墙而立,莫非他一直就站在门外等候?

叶峥道:“如果只是出来站着,你大可不必离开,我又不在意。”

陶雪义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便沉默地走回房里去,步伐沉重,眼波闪烁。叶峥觉得果然不太对头,便按住陶雪义的肩,发现身子有些烫。

“雪义,你不会是着凉了?”

“没有。”陶雪义回得干脆,他又坐回床榻,隐忍的面色让叶峥不置可否。

“你可不要骗我,我要检查。”叶峥一边回到浴间收拾,一边道。

“欣荣……”话语

似带着一层热气,但陶雪义清楚自己并不是因为风寒。他接着道:“今日我遇到一个你认识的人。”

“我认识?”屏风后的叶峥转动双眼,“不会就是和你同撑一伞的女子吧?虽说当时看不清楚,但我应该没有那样的熟人才是。”

“相识,无需熟络。她今日从后门来访,见到我却急忙走了,我追出去,她一开始不愿告知自己的来历,后来只说是你的旧识,前些日子才与你再遇。”

“再遇?啊!”叶峥终于想起来了,他过往在城中光顾过一家酒楼,之前再次途经,被她叫下,才又想起过去那一段萍水之缘。

“此地是你告诉她的?”陶雪义问。

叶峥突然一惊,连忙把头伸出屏风道:“不,这……这是一个误会!我和她没什么,我也没有去偷喝花酒,真的!”

“我又没有不准你去喝。”

“什么……?”叶峥脑海里嗡地一声,直觉不妙,“我真的没有,我为什么要去喝花酒。”

“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不介意,若你去的话。”

“去喝花酒吗?”叶峥目瞪口呆,“瞒着你的那种,也可以?”

陶雪义抬眸,眼神无措,“不是……”

叶峥沉着脸,不知自己是该生气还是委屈,而陶雪义的心思他又摸不透,至于那位姑娘……叶峥记得她已被赎身,嫁作续弦,是为乐事。看来她应该是前来饯行的,却撞上了陶雪义。

“你不用不高兴,我和那位姑娘清清白白。”叶峥道。

“我没有。”陶雪义垂眸。

清清白白四个字,道明了那位女子并非是……因为叶峥不会说这种谎。陶雪义心中升起一丝羞愧。叶峥不喜气氛陷入沉默,他从屏风里出来,直视陶雪义:“你不高兴便直说,你以为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陶雪义眼神闪烁,飘红的脸窘迫起来,“不说这个了。”

叶峥仍是不满,一句“我就要说”正要脱口,却听陶雪义接而道:“欣荣,门可是关好了?”

“门?”叶峥回头,门自然是关上了,他心口怦然,再次对上陶雪义的视线,见到了眼角那抹更深的酡红。

陶雪义深深看着他:“不过来么?”

宛如试探的邀请,没有自信的询问,让叶峥心跳加速。暖热的房,飘红的脸,心事重重的人。从他推开房门的那一刻起,陶雪义就在等。有些事,用话语反而说不清楚,如何是好?

推开帐子,靠近他,抱紧他——果然他的身体比往常要烫。

“欣荣。”近看男人眉间的皱褶,他的吐息拍在男人的唇上,“你不要生气。”

“气什么?气你不直说,说你才是生气的那一个?”叶峥道。

“我有生气吗?”陶雪义只感到一身热,他知道自己不太舒服,但又并非风寒,而是……

罢了,他迟些便会知晓。陶雪义怀揣一颗羞臊的心,缓缓躺在男人的身下。

“你若生气,我会高兴。”叶峥的浅笑映入陶雪义迷茫的眼。帐帘盖下,灯烛尤暖,长夜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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