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2/2）

姬梦别勾笑，“景汐，要不要我再让你几招？”

肃王颤抖着，血腥味被剧烈的呼吸纳入肺腑，他瞪视着姬梦别带笑的眼，咬牙切齿：“全都是……你害的。”

“我么？”姬梦别转眸，眼看水行兵抱住一个昏迷的黄袍男人，在混乱之中乘上了铁甲车。

“殿下说是，

那便是吧。”他收起冷笑，利剑一横，打出两道凛冽剑气，剑气绕开肃王的身体，斩向冲来的精兵！

“姬沛……”肃王咬牙切齿，“你这个残虐的妖人！”

他孤身伫立，颤抖的身体发出怒吼。姬梦别运转剑气，笑道：“我残虐？哈哈哈哈！对，我早该好好杀一场了！”温润的嗓音变得怨恨又刺耳，精兵被剑气震出丈外。正如年轻人所言那般，把这份残虐表演尽致。

“妖人……”肃王脑中一片空白。姬梦别的剑气又再一次故意绕开了他的身体，他困惑，愤怒，颤抖的手拔出沉重的佩剑，他喊道：“你是看不起本宫吗？！”

“殿下！”注视着肃王那方的临安侯大喝一声，他胯下的战马骁勇，黑衣人手中的短兵更不敌他手里的长枪。战马嘶鸣着突破重围，手下的精兵紧随而上，为临安侯开路。

“闪！”施令的黑衣人让同伴迅速闪开，只见临安侯的战马与长枪直指姬梦别，而黑衣人并不退缩，挺身便挡在了姬梦别的身前。

“带走殿下！”临安侯发出最后一声号令，长枪势不可挡！

“姬大人，对不住了！”

枪刃当前，黑衣人不作退避，姬梦别按住他的肩狠狠一推。

“师父……！”

吁——

“什么？！”临安侯的战马竟突然颠动起来，破绽出现的瞬间姬梦别已向他露出剑势，他迅速跳下马背，就在这时——

铛！

“你是……？！”临安侯对突然挥刀出现的男子喝道，男子的刀法看似没有杀意，却毫不迟疑，向他的枪口挡去。临安侯记得这个男子的模样，右眼的泪痣，健朗的样貌，正是不久前臻王身边的家仆。

“雪义！”叶峥喊道：“快带他走！”

姬梦别推开的黑衣人再次回到他的身前，此时肃王早已远去，黑衣人正在招架着岸上的精兵，百人阵列向后退撤。

“让开。”

黑衣人摇头，他举剑在胸，“师父，你随我走。”

姬梦别料到对方会如此，他从怀里掏出一物，通透无暇，竟是一枚玉戈。

“你可记得此物？”

陶雪义赫然。

当年卫戎都统交还给皇上的玉戈为何会回到他的手中？

姬梦别打出一道剑气，烈风凛冽却不带内劲，岸上所有的黑衣人陆续向剑风刮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被举起的玉戈，剔透生辉。

“卫戎军，止戈。”姬梦别的声音只有身边的黑衣人能够听清。

见戈止战，无声胜有声。有黑衣人撤退了，不带一丝犹豫。其余黑衣人见同伴听令，一同四散。

临安侯错愕，他面前的男子却没有像那些黑衣人一样离去，此时，他们的军队几近退出河岸道，周围和黑衣人交战的精兵也在撤离。他狠狠咬牙，运功入长枪，向男子横扫！

叶峥手中的短兵不敌长兵，挡不住的枪势将他推开数尺，刀锋皲裂。他吐出一口血，呛咳着捂住受击的腹部，抬头却见一名年轻武将赶来，身披玉甲，步伐轻盈，看来武功不俗。叶峥不禁弹舌。

“父亲！”来者对临安侯叫道。

姬梦别身边的黑衣人再次举剑，冰冷的敌意凝聚在年轻将领身上。

“雪义，你没看到这块止戈符？”姬梦别的话音带上几分内劲，颤动黑衣人的耳鼓。

“走。”

“师父，你呢？！”

“傻雪义，你以为把我传授的武功挥霍至此，就不再是我的徒儿了？”

姬梦别的眼看过蒙面的徒儿，狼藉岸

上，石坡之下。每一个不见真容的人，他都知道，他都认得。武痴如他，妖人如他，他或许真的忘了，自己也只是会留血会痛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玉戈通透出血的颜色。

临安侯开始撤退，世子意在断后，叶峥察觉到向他凝聚而来的敌意，但负伤的身体终是比对手更慢一步，世子先发制人，叶峥只能咬牙，抬起缺口的刀锋……

“欣荣！”黑衣人向他冲来，叶峥喝道：“你别过来！”他举刀迎上将领的攻击，却见黑衣人丝毫不顾他的言辞，使剑跳入两人之间和对方领教起来。

“雪义！”叶峥弹舌，冲入剑幕紧靠在陶雪义身边。

握剑的手在抖。叶峥知道他力不从心，只听他道：“欣荣，只要再将他逼退几步……”

叶峥却道：“不好了。”

“什么？”陶雪义扯下面罩，定睛一看——高坡上，士兵们张弩列阵，弓对长空。

远处的肃王把岸边的一切看进眼底，回以他的恨。

十个弩兵张弓向上，年轻的将领转身撤回，陶雪义与叶峥并肩，看弓势瞄准的正是他的师父。“不好……”他猛地回头，姬梦别却依然站在原处。

“师父——！”

“雪义，不要过去！”

“箭……”

十箭离弦，刺向苍天，陶雪义正要往回跑，却被男人用力推开。

“欣荣！”

箭雨皆向一人落去，姬梦别微微抬头，仿佛眼前只是一场初春最寻常的雨。男人在陶雪义的叫喊声中拿起地上残破的盾牌奔跑，尽管赶不上箭的速度，尽管箭当头落下，尽管——

姬梦别闭上眼，向身后的水面躺下去，箭雨纷落。

“欣荣……！”

又一声撞破水面的声音，男人一同扑进了水中，箭雨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