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相亲（2/2）

“可是夫君，我现在好担心怎么办。”

“担心有什么用，他迟早要去前线的，大将军一直不辞辛苦培养他，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妾身的意思是，万一去病有个三长两短。”娘亲止不住地哀叹，“你看他那一帮朋友全都是男孩子，实在是我这个做娘的想得不周到。”

“少儿，别想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人明天就回军营了，现在给他相亲下聘也来不及了啊。”

***

“霍公子，陛下召你前往温室殿。”众目睽睽之下，宫里的宦者目不斜视地拱手。

宴席突然陷入诡异的气氛中。唉，我就知道拜将祭祀之前的最后一天，陛下绝不会放过我。

“这个时间？你让我吃完饭再去呗。”我不耐烦地敲碗。

“诺。”宦者说完，缩进墙边灯火的阴影里。

食不知味地扒了几口娘亲亲手烹制的饭菜，我懊恼地扔下筷箸。

“算了，还是现在跟你回去复诏吧。”被人这么盯着吃东西，怎么可能吃得下。

“你等一下。”登上宫里的马车之前我叫住宦者，反身给了一步不落地跟着我的娘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各位今日光临府上一聚。出征之时，欢迎来送我。”

身边温泉池水蒸汽朦胧，我由着内侍更衣梳头。沐浴时我故意拖延了不少时间，不知道天子这次又有什么新花样。

宦者推开门，一一点亮烛火。我这才看清，殿墙四周居然挂着整整一排画像。而这些画像的主角，无一例外全是女子。

“去病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大概半个月前，不得不请假呆在温室殿的那日，天子曾问过我这个问题。当时正是晚膳时间，我嘴里填满小姨亲手做的馕饼，差点儿没给全喷出来。

“比如说，贤良淑德的女子？”天子拍拍我的背帮我顺气，接着问我。

贤良淑德？像大衿娘那样的？突然就回忆起上巳水畔马车里的血腥一幕，我默默搁下手里的馕饼。

“还是说，勤劳持家的女子？”天子继续抛出选项。

勤劳持家？眼前立即浮现出二衿娘叉着腰举着笤帚的样子，我迅速摇了摇头，甩掉背上的鸡皮疙瘩。

帝王好奇地挑眉：“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望了一眼面前的银盘。那里躺着两只卫皇后亲手烹制的馕饼，其中一只已经被我咬了一半。

“回陛下，臣喜欢热情大方，能歌善舞的。”

天子的面色瞬间阴沉几分。

“卫长的事儿，朕昨晚已经道歉了，你还没原谅朕吗？”

“不不不，”意识到对方会错意，我连忙摆手，“陛下问臣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臣的答复真的是心里话，臣真的就喜欢热情大方的女子，并非单指卫长公主殿下。”

“怎么着，挑花眼了？”突然被人从身后圈住，帝王低低的笑声传来，“又不是选美，挑个看着顺眼的就行。这些都是按照你的喜好遴选出来的宫女。”

思绪瞬间被拉回现实——等一下，陛下真的要给我介绍宫女？

“不挑可不可以？”我试探着问。

“不行。”男人故意作出严肃的表情。看他的意思，又要拿不许上战场这个理由来威胁我。

唉，非得挑一个？可这些画像一个个都长得差不多啊。

“就她吧。”我随手指向角落里一副画像。

“云鬓柳眉，薄唇细腰。啧啧，外甥的品味还真是……像朕。”天子踱过去，对着那画像上上下下鉴赏一番，微微点头，“好，就她了。”

宦者立刻朝门外喊道：“传王氏。”

直到画像上的那名王氏女子进殿，我的嘴巴一直没合拢过。我竟然忘记，今上不仅一向说风就是雨，而且特别喜欢插手别人的婚姻大事。

“见到真人了，怎么样，满意吗？”见我依旧呆呆的没反应，男人转向女子，先前的和颜悦色消失，声音冷若冰霜。

“衣服脱了吧。”他命令道。

“诺。”女子顺从地解开束带，摘去披风。披风下面，只一件薄薄素色轻纱衣，豆蔻年华的姣好胴体若隐若现。

“接着脱。”

室内烟气朦胧，熏香味渐渐有些呛人。我不知道我怎么看完全过程的，直到纱衣落地，女子恭顺地朝我靠过来，我才幡然醒悟，落荒而逃。

男人手臂一伸，把我拽了回去。

“陛下，不是，臣真的不需要。”我一边慌乱地推拒一边嚷嚷，“臣还小，您看舅父二十三岁才结婚，臣还早着呢……”

“你以为朕没给仲卿送过宫女？上战场总有个三长两短，先给朕留个子嗣再走。”男人紧紧箍住我的腰，没好气地说。

我情不自禁地连翻数枚白眼。天子这招，倒是比娘亲的媒聘法子来得快捷许多；不过，这些人怎么都不先问问我的意愿。

宫外一圈黄门侍卫围着，拔腿就跑其实也没什么用，我于是放低姿态告饶：“陛下，臣对女人真的没兴趣。既然您也喜欢，您不如自己个儿留着。”

“你试过吗？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对女人没兴趣。”帝王甩出一条令我无可辩驳的理由。

男人伸出温暖的手掌，遮盖住我的视线。亵衣的束带被解开，略带凉意的陌生触感很快攀了上来，柔软的唇落在我的胸前，渐渐一路向下行去。

我咬牙强忍着一拳挥出去的冲动。虽然王氏看起来的确明艳大方，毕竟我与她素昧平生；詹事府的晚宴上我并没有吃下多少食物，此时胃里却已经开始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