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五）（2/2）
果然帝癸跑来了档案室。李卅瘫在椅子上正在打瞌睡，帝癸坐在胡辕的桌子上，腿一晃一晃的，在看着那本西游记。
“好看吗？”陶冼想起很久之前李卅谈论起这本书的时候嗤笑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问帝癸。
“有意思，这个人原来还真会写。”帝癸指了指作者吴承恩，看上去心情还不错。这也是个脾气来得快去得快的主，完全已经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
“你是什么妖怪能告诉我吗？”陶冼决定趁着帝癸心情不错，多收集点情报。
“我？你猜猜。”帝癸合上书，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给点提示？”
“啧。三足踆乌”帝癸看上去像是瞬间失去了兴趣，直接公布了答案，然后重新打开了书看了起来。
“……”陶冼见他没有继续跟自己交谈的意思了，也不再纠缠，决定去找赵博。
昨晚李卅提到的那个人，方沏。直觉告诉陶冼，这个人可能会成为破案的一把钥匙，还是知会赵家兄弟一声比较好。
走到办公室的时候陶冼遇到正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李队，李队看见陶冼，微微抬了抬眼皮，直接拉着陶冼走进了对面的会议室。
“今天没别人，你也进来吧。”李队把陶冼扔进会议室，关上了会议室的大门。
赵博和赵渊好像正在讨论什么，听到声音一起抬头看见了有点蒙圈的陶冼。
“哟，讨喜，自愿加班可没加班费。”赵博笑的咯咯的。
“闭嘴吧你。”
“弟弟扔哪儿去了？”赵博拉开旁边的椅子，给陶冼腾了个位置。
“档案室看西游记呢。”陶冼坐到了赵博的旁边。
“特地跑过来，有什么情报？”李队开门见山的问。
“李队，你们查查方沏这个人。”陶冼也单刀直入的回答了李队。
“名字写下来吧。”赵博递了笔和纸给陶冼，然后面色凝重的跟赵渊交换了一个眼神。
陶冼没有做太多的停留，毕竟这个案子是局长亲自点名的，在这里逗留久了，陶冼也怕给李队惹麻烦，迅速的上楼拎着帝癸准备开溜。
帝癸没有说什么，乖乖的跟着陶冼就走了。
既然帝癸也没法恢复李卅的记忆，那么当务之急就是保护李卅。这个案子陶冼总感觉有些异样，还是隐隐担心着，与其这样惶惶不可终日，不如带着帝癸走一遭，虽然这样有点赖皮，但是陶冼也想不到别的办法消除隐患了。
帝癸一路上跟着陶冼坐公共交通，有时候会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盯着公交车上二维码的扫描口看半天，有时候又像个厌世的老人家，对什么都兴致缺缺，陶冼根本摸不透他感兴趣和不感兴趣的分界线到底在哪里。
很快就到达了Y市高级幼儿园，警戒线还是拉着，但是现场只有一两个守着门的值班警察。现场的调查应该也结束了，现在进去应该不会撞见别的同事。
“说吧，要干嘛？”帝癸捧着个圣代吃的津津有味，看来是猜到了陶冼要自己帮忙了。
“不让任何人发现的前提下，我们俩去现场，帮我查清楚这儿到底发生过什么。”陶冼斟酌了一下语句，一句话概括了自己的目的。
“行。过来。”帝癸吃着圣代，一把拉过陶冼，下一个瞬间，他们已经站在了宿舍楼的3层。
“！！这要是被监控拍到了……”陶冼还没来得及说完，帝癸就把手指放在唇间制止了陶冼。
“嘘——”帝癸露出那颗虎牙，坏笑了一下。“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自己看。”
这时，一阵嘈杂从楼梯口传来，一个笑容可掬的年轻女士，走了上来。
陶冼一眼认出了，那是三个值班老师中的一位。
“来，快点儿快点儿，不要打闹了。”女士笑着伸手牵着一个小朋友，后面跌跌撞撞的又跟了两个小朋友上来，拉扯着，好像在闹别扭。
很快，女士带队下，一个又一个的小孩子排着队进了活动室。小朋友们的打闹声从活动室里传来，暖黄的灯光下，年轻的女士温柔的笑着注视着孩子们。
“林老师，他打我！”一个小男孩儿委屈的噘着嘴指着另一个男孩儿告着状。林老师无奈的笑着劝说着孩子，另外两名老师也进了活动室，手里抱着一箱绘本。
很快室内的吵闹停歇了下来，传来了老师们讲故事的声音。
陶冼慢慢走进活动室，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百感交集。帝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圣代，把空杯子随手扔到了地板上。
突然，一个男孩儿倒下了，周围的小朋友都扭过头看着突然躺倒的小男孩，七嘴八舌的又说起了话。
“老师，胖胖倒啦”“他压到我了。”“老师，江江刚刚打我。”“老师老师，珊珊也摔倒啦。”还没等三位老师走过来，又有好几个小朋友突然倒下，但是倒下的小孩子并不是晕倒，还睁着眼，好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问话也没有回答，紧闭着嘴。
“怎么回事？”陶冼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陶冼回头，看见园长正站在活动室门口，老师们连忙说不知道为什么好几个孩子突然倒下了。
慌乱之间，屋里的孩子全都倒在了地上，叽叽喳喳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了。“这……园长！”姓林的老师焦急的看着园长。
原本沉稳慈祥的园长此时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保持着笑容。可这平日里看着和蔼的笑容，此刻却让林老师背脊发凉。
陶冼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孩子，心里一紧。
“老师们辛苦了，去旁边休息会儿吧。这里交给我。”园长还是笑着，慢条斯理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三个老师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然后非常僵硬的走动了起来，而她们的脸上渐渐的爬满了恐惧，林老师好像想说什么，张着嘴嘶吼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与她们生动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她们好似发条木偶一样的僵硬动作。
三个老师就这样，走到门边的墙角，坐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园长的笑容开始变得疯狂，眼球开始发红，他转身，轻轻拉上了门，走向了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孩子们。
孩子们的表情从茫然，变得惊恐，有几个女孩已经哭了起来，但是同样，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他们就像被丢弃在一起的破布娃娃，无助的躺在地上看着癫狂的园长走了过来。
每一步，都像是恶魔重返人间的倒计时。陶冼下意识想要冲过去，却被帝癸的声音打断了“没用的，都是镜像。”
园长优雅的脱下西装的外套，挂在衣帽架上，他的脸此时爬满了狰狞的鳞片一样的痕迹，肤色开始变得，肤色开始变得越来越红，身体膨胀着撑开了原本合身的衬衣，双臂已经通红，鳞甲慢慢爬上了他血红的皮肤，脖子涨红着变得越来越粗壮。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肉体和关节扭动的声音，暖光的灯光下投射的影子越拉越大，衣服布料裂开的声音裹夹着咸腥的某种味道充斥着关上门窗的活动室。
不过几分钟，陶冼眼睁睁的看着西装革履面带微笑的男人变成了一个鱼头人身的怪物。这怪物浑身通红，仿若血红，坚硬又密密麻麻的半透明鳞片覆盖了全身，细密又尖锐的牙齿正开合着喘着粗气，他伸出手，弯腰扯住那个叫胖胖的男孩儿的脚，拖行到一旁，小男孩的恐慌的泪水爬满了面庞，但却张不开口发出一丝的声音，只见这怪物在空中一掏，手里多了一个巨大的铜锤，铜锤也是火红的，密密麻麻的暗纹布满了锤柄，而圆润的锤身上却有着尖锐的钉刺。
他的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举起了手中的锤，对着地上的男孩儿狠狠地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