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六)(1/2)
在怪物砸下去的瞬间,陶冼闭上了眼睛。那是血肉被钝器击打的声音,脆弱的皮肤组织在尖锐的钉刺和巨大的蛮力下碎裂,血液飞溅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活动室里都变得清晰可闻,一声一声的闷响,屋内的空气充斥着鲜血的铁锈味,混杂着咸腥的怪物的味道,侵蚀着陶冼的神经。
“哈哈哈哈哈,怕了?弱鸡。”帝癸嘲讽的声音混着什么咀嚼的声音,陶冼慢慢睁开眼,看到那怪物正用手抓着已经血肉模糊的一团烂肉津津有味的咀嚼着……
血流满地,很难想象那里的一坨还翻着骨的烂肉刚刚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陶冼感觉胃里翻搅着,一股热气直冲咽喉,几乎是一瞬间的时候,陶冼扶住墙,干呕了起来。胃仿佛伸出了一双手撕扯着食道,陶冼忍不住痉挛着,原本干涩的眼睛因为不停的干呕盈满了生理的泪水。
那怪物像是不知道停歇一般,重复着从人堆拖出孩子、砸碎、下咽的过程。他好似很喜欢头部和腹部,别的部位他都是草草的嚼两下,便唾在地上,被他放进过嘴里尸块,都会发出溶解一般黏腻声音,怪物流下的口水腐蚀着那些被他丢弃在地上的骨头残渣。
怪物时不时还会抬头发出咕咕的怪异叫声,然后把手里的血肉乱扔或握在手里甩动,鲜血在地板上蔓延、飞溅到墙上……
陶冼的胃仿佛抽了筋,一直抽搐着疼痛,他看着这仿佛地狱一般的场景,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血慢慢流淌到他的身边,还带着温热的液体沾上陶冼摊放在手指……陶冼感觉大脑一片空白,那温热的血液就像烫手一般,让他突然发出了嘶哑的吼叫声……
“啊——”泪水从陶冼的眼眶不停流下,滚烫的温度就像脚下灼人的血液,“啊啊啊——啊—”陶冼听到自己嘶哑、断断续续的低吼……
“啧。”帝癸看着陶冼,不耐的咋舌,抬手一挥,陶冼感觉眼前一黑,自己跌坐的地方不再是灼热滚烫的血,变成了干净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他和帝癸被移出了那个地狱一般的活动室,身处的地方是走廊。
漆黑的走廊,唯一的光源是旁边关着门的活动室,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可怖的钝器击打声……怪物拖着脚步走动的声音……还有令人反胃的,狼吞虎咽的咀嚼声……
“你也太垃圾了。”帝癸冷哼了一声,冰冷的目光看着一旁有些发抖的陶冼。“你要的真相,出息点儿成吗?你看看你的样子,哈哈哈哈哈真是倒胃口极了。”
陶冼木然的坐着,只觉得害怕。身体不自主的抖动,那怪物尖锐细密的牙齿和满地的血肉模糊深深地印在了陶冼的脑海中。
恶心……反胃……眩晕……痛苦……悲伤……
陶冼不知道自己心中这横冲直撞快要把自己折腾疯了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他只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喂!你别也被吓疯了吧?操……我还没玩够呢……”帝癸看着一言不发低着头的陶冼,走了过来用脚踹了踹陶冼的大腿。“啧,你还行不行?算了算了,走吧。”
帝癸还没来得及收回脚,陶冼抬起了头。
“继续……”陶冼的声音听起来很嘶哑,他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眶红红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看上去狼狈极了。
帝癸放下准备撤回镜像的手,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饶有兴趣的看着陶冼接下来的反应。
陶冼说完话以后,也没有动,只是默默地站起身,盯着紧闭的活动室大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冼感觉自己的腿已经麻木,活动室的门再次打开。西装革履的园长就像刚洗完澡一样带着神清气爽的表情,手里是刚刚某个值班老师曾经抱着的装了绘本的箱子,里面堆着满满的尸骨残渣。
园长就像没事人一样抱着那箱腥臭的残渣走向了厕所的方向。活动室里这时传来了女人失去理智的哭喊,那声音破碎又刺耳,打破了这持续了太久的宁静。
陶冼苍白着脸,动了动有些麻痹的身体,跟上了园长的步伐。厕所的门开着,里面传来了呕吐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便是擦拭和哗哗的水声。
“哈哈哈哈哈哈弱智玩意儿,多久没吃过饭了,这一顿狼吞虎咽把自己撑吐了,真是没脑子的低能儿。”帝癸仿佛被这个愚蠢的妖怪取悦了,发出了轻蔑的嗤笑。
“走吧……”陶冼没有回应帝癸的话,只淡淡开口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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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档案室一如既往的清闲。李卅一如既往的在档案室打了一天的瞌睡,终于迎来了下班时间,李卅站起来准备下班的时候看见了被扔在地上的西游记,应该是陶冼叫走帝癸的时候被随手丢弃的,李卅叹了口气,弯腰捡起了书,扔回自己桌上,关灯锁门走出了市局。
帝癸的存在让李卅相信了陶冼之前的说辞,但是对于李卅来说,他却对这件事一点也不关心,仿佛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似的。
今晚的月亮很亮,李卅抬头看着皎白的月亮,想起了陶冼的眼睛,他和你对视的时候,眼睛里就像这月亮,有些说不清楚的亮光。李对在陶冼走后不久,来过一次档案室,让李卅帮忙调方沏的资料。
陶冼可能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意义,但是他却知道这个人和案子有关系,第一时间转告了李队。李卅勾了勾嘴角,也不算太笨。
至于那个帝癸,李卅对他毫无印象,也没有任何亲近的感觉,根本无法想象他是自己的朋友,因为李卅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帝癸和自己相当不对盘。
老场子还是一样的热闹,人来人往,七嘴八舌,李卅漠然的穿过八卦的人群,往家里走。破旧的防盗门,没有什么摆设的房间,清冷的空气,家里没有人。
本来应该是习惯了的情景,却让李卅有一瞬间的失神。哦……陶冼还没回来,这人平时吵闹的很,突然不见了,还有些不适应。
可能是打了一天的瞌睡,现在的李卅清醒的很,粗暴的松了松领带,坐在床上。案子应该已经破了,凶手就是园长——方橄。调查一下就会发现方沏没有结过婚,没有妻儿和亲属,但是死后遗产过给了一个孤儿,用来资助孤儿长大,那个受益人就是方橄。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方沏和方橄的五官其实极其相似,应该有某种关联,如果彻查方橄家里,应该有不少化学器材,准备腐蚀**品应该不难。
而且作为园长,可以轻易的操控监控,也可以轻松给孩子们和值班老师下药。问题就在于凶器去了哪里,证据又在哪里,动机又是什么,这个就只能靠李队了。
空荡荡又安静的房间,李卅又陷入了迷茫。无事可做,又没有睡意的李卅第一次用手机干了接电话和挂电话以外的事情——贪吃蛇小游戏。
陶冼回到李卅家里的时候,第一次看见李卅没有窝在沙发里,而是躺在床上。陶冼一度以为李卅是不是有不睡床的戒律,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而且李卅也没有睡觉,居然在玩手机。
……诺基亚能有什么玩的??
陶冼还没来得及走过去,李卅就坐起来盯着自己。
“你怎么了?”李卅皱着眉头,在陶冼开口之前居然先说了话。
“没……没事。”陶冼疲惫的笑了笑,脱下外套直接进了浴室。
镜子里的自己耷拉着眼皮,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有一点儿破,同样没什么血色,可能是之前无意识咬到了,满脸都是深深的疲惫。陶冼走到淋浴下面,打开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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