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样的傻子（2/2）
板凳上放着大叔抽过的烟斗，姜北弯下腰去查看，却清晰地见到上面还有血印。姜北变了脸色，正要回头，却听见一声闷响，心下一紧。只见姬千秋一头栽到地上，后面站着之前的混血Alpha。他手里拿着一根铁棍，正咧嘴冲他笑。
张悬尖叫出声。姜北一把抱过孩子，把他护在身后。说道，“有话好说。”
混血Alpha背后又走进了几个Alpha，他们人高马大。狭小的空间变得拥挤起来。
“我们是不是应该算算之前的账，”混血Alpha说，“你害我丢脸。”
姜北心想，这台词实在是太老套了。他想到自己肯定打不赢面前的Alpha，必须要尽快拖延时间，等姬千秋醒过来。
于是，他说，“你不应该找我们，应该找那个大叔，是他指使的。”
“你们不是一伙的么？那老不死的一定听到风声跑了，”混血Alpha怒道，“怎么办呢？你把头伸过来，替他打一下，今天就算过去了。”
姜北说，“我反对。你想想看，你本来是来报仇的，结果没打对人，怎么解气？”
混血Alpha想了想，说，“那我等他十分钟，如果他没有出现，下一个就是你们。”
姜北俯下身拍拍姬千秋的脸，他像是晕过去似的，一动不动。姜北的脑子在飞快的运转，他看向四周，搜寻尖锐的利器，可惜屋里并没有可以抵抗的刀具。
十分钟过去了，混血Alpha瞪他，说，“自觉把头伸过来。”
姜北抱着“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说，“头容易掉，打手可以吗？”
他伸出手心，混血Alpha扬起手中的铁棍，还没有挥下去，姜北先叫了出来，“好痛，痛不欲生，我的手要掉了。”
混血Alpha看了看铁棍，大吼道，“你丫把我当傻子耍啊！”他口水横飞，全喷在姜北脸上。
姜北摸了一把脸，眼见姬千秋终于坐起来了，赶紧跑到他身后。
姬千秋的视线扫过房里的每一个人，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几点了？”
姜北说，“17点左右。”
“该回家了。”他站了起来。
此时，混血Alpha反而冷静下来，他知道姬千秋的厉害，于是举起铁棍，砸向最弱小的张悬。
张悬“啊”的一声哭了出来，预期的疼痛并没有降临，有人在最后抱住了他。他睁开眼，姬千秋的额头渗出了血，顺着眼角流下。
他的声音沙哑，轻声说，“小朋友，别怕。”
“真是蠢，你和这孩子毫无关系吧，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呢。”混血Alpha说，“他就是没人要的野种，连外公都把他当狗看。”
姬千秋站了起来，像是一尊雕塑，只有姜北能看到他紧握的双手。
混血Alpha继续说，“这种人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反正长大了也是和外面那群Omega一样，靠卖过生活……”
“不，张叔叔只是出去打工了，他没有不要我。”张悬大声说，眼里满是倔强。
混血Alpha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般，笑弯了腰。围着他的Alpha全都一齐笑了。
“要我告诉你真相吗？你爸为什么会抛弃你？”
姜北心头闪过一丝不详的念头，说道，“住嘴！”
混血Alpha眼球暴起，大声说，“那是因为你是被强X的产物……哈啊……”
他话音未落，姬千秋冲了上去，一拳狠狠砸在他的眼睛上，将他揍飞到地上。他骑在混血Alpha的身上，一把摸到了他的颈椎，正要掐断，随后顿了顿，自言自语道，“还是让你吃点苦头。”
同伙对望一眼，同时扑了上去，姬千秋一弯腰，躲过，双手撑地站了起来。他直起身，踢了踢地上的人，说，“起来。”混血Alpha摇晃着脑袋，想爬起来，姬千秋又一脚踹了上去。
姜北偷偷走到张悬的背后，抱起这个孩子，小小的他缩在姜北怀里，像一只落单的小狗。浑身发抖，眼睛一直盯着地面。
姜北搂住他，小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张悬愣愣的，半晌，眼里涌出了泪花。“真的吗？”他轻声说。
姜北抱紧了他，湿了眼眶。他想，出生却没人疼，他又何尝不是一样。
姬千秋把几个人甩到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他看着那些人，眼底泛红，脖子上青筋突兀。他的手在颤抖，从怀里迅速地掏出了一把小刀，一点点伸向那人。
姜北抬眼看向姬千秋的时候，却见他脸上浮现了讳莫如深的笑容。他一下慌了，邵天赐的话又一次闪过他的脑海。
——“一旦失控之后的他，谁也阻止不了……”
此时的姬千秋低着头，周身仿佛魔鬼附身了一般，死死地盯着那人的脖子，手里的小刀抵着他的动脉。只需轻轻一下，便能让他喷血而亡。
姜北站起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吼，“姬千秋！”
姬千秋抬起头，目光朝他射来。
“你答应过我什么！”他说。
男人看着手里的小刀，捂住了脸，眼里逐渐恢复清明。他环顾四周，地上的Alpha纷纷露出恐惧的表情。他站起身，擦干手上的血，一步一步朝张悬走来。最后蹲在了他的面前，向他张开双臂，“过来哥哥这里，我带你走。”
张悬哭了起来，大声喊着，“不要！魔鬼！魔鬼！”
那一刻，姬千秋眼里的光熄了。窗外一阵骚动，传来了大叔的声音。
姜北拉住姬千秋的手，说，“我们走。”
他们顺着阶梯向下，外面一片漆黑，连一盏路灯都没有，只能借着月光，勉强走路。
隔了很久，姬千秋才忽然问他，“你觉得我很可怕吗？”
姜北牵着他冰冷的手，好一会才说，“别人我不知道，我是不怕你。”
姬千秋没吱声，抬头看向天空，一轮明月。
“你还是第一个让我停下来的人，”姬千秋说，“我的世界一直都很黑暗，没有了光，也摸不到路。”
姜北也仰头看那轮明月，“昨天，我去参加了邵天赐的LIVE。有一个胖子说，他会对抗现实，即使失败无数次也不放弃。”
“真傻，这个世界的黑暗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姬千秋沉默了片刻，忽然说。
“也许世界上就有这样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