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样的傻子（1/2）
这是姜北第五次去往贫民窟。他踩着坑坑洼洼的泥土向上，看着姬千秋的背影，脑子里却一遍一遍浮现起邵天赐的话。
——“一旦失控之后的他，谁也阻止不了……美而妖娆……”
在姜北眼里，姬千秋不会做出格的事，与邵天赐描述的他相比，仿佛是两种存在。
有没有可能他只会在我面前表现出他美好的一面？姜北想。于是，这一次他终于说出了口，直视他们之间难以启齿的问题。
“死是一件什么样的事？”
姬千秋惊愕地回头，却在姜北眼里看见了坦然。他明白过来，说，“你真的想知道？”
他们站在高高的土丘旁，背靠三层楼的断壁，有一群小孩子在下面玩耍。
“过来。”姬千秋说。
姜北走到他身边。姬千秋抱着他，贴着他的脸颊，轻轻说，“你相信我吗？”
“信。”姜北的眼睛亮亮的。
姬千秋把他推了下去，姜北看着他的脸，拼命挥手想要抓住他，却落了空。他的身体晃了几下，便开始下落，瞳孔无限放大。那一刻，绝望笼罩着他。
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拎了起来。姬千秋说，“死就是这么简单。”
姜北在地上喘着气，一时半会没能反应过来，好一会，才说，“你怕死吗？”
姬千秋说，“我一直都在离死亡最近的地方。所以不怕它。只是有时候，我会觉得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魔鬼，他控制了我的精神。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我。”
他说着，眼里像是笼罩着迷雾，化也化不开。姜北喊住他，说，“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不要再轻易对普通人动手。”
姬千秋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张悬很高兴姜北能来看他，掏出藏在背后的玩具递给他。看着他眼巴巴的样子，姜北扑哧一声笑出来，把玩具还到孩子手里。张悬不爱说话，这便是他喜欢一个人的方式。
大叔看着孩子的动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姜北问，“他有走出过这片地方吗？”
大叔抽着旱烟，扑哧扑哧作响，“你觉得可能吗？”
“难道不应该让他见识一下贫民窟以外的世界？一辈子锁在这种地方，太可怜了。”
大叔看向窗外，眉头紧锁，半晌才说，“他爹张楼就是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穷人家有句土话，断腿的兔子跑不了。我是不会让他出去的。”
对于这个答案，姜北并不意外。他早就料到张悬会是张楼的亲生孩子，只是没想到，张楼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家里联系过。这意味着，这条线索彻底断掉了。
他走出土屋。姬千秋站在院子的一角低头看着那小不点。张悬则一直卷着自己脏兮兮的衣角，半天才敢靠近他。可姬千秋一动，小孩害羞地跑得更远了。
看着这一幕，姜北忽然很无力。无父无母，唯一的外公也把他当畜生养。
姬千秋说，“我们偷偷把他带出去吧。”
姜北摇摇头，“他的外公不同意。”
“他的人生他自己选择，”姬千秋低头问孩子，“你想出去吗？”
张悬愣愣地发呆。
姜北说，“他傻掉了，连出去是什么一回事都不知道。”
姬千秋蹲下来，朝他张开手臂，“来，只要你到哥哥这里来，我就带你走。”
张悬虽然不太明白，还是一点点走了过来。姬千秋一把抱住他，摸着他的头笑道，“乖孩子。”
姜北打趣道，“也许你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他们牵着孩子回到汽车上，张悬第一次看到汽车，兴奋地直摇手，想靠近去摸，却又缩了回来。姜北拍拍他的小脑袋，亲自给他开了车门。
“去哪？”坐上车，姜北又犯了愁，看这孩子的样子，若是突然带去商场，肯定会吓着的。
“给周衡，他很受小朋友喜欢。”
姜北憋着笑，“他就是个大孩子。”
周衡老远看见他们牵着孩子的样子，吃了两惊。第一惊是，他哥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和他上司搞到一起去了。第二惊是他们居然还有了孩子。他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说，“我真的没有在做梦。”
姜北瞧他那样，乐开了嘴，“对，我也是最近才意识到他是我找了多年的Alpha。六年前我们***，我怀了他的崽偷偷生下来。六年后，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心头的白月光。”
姬千秋无奈掐了姜北一把。周衡感动得稀里哗啦，“这个剧情太像我昨天熬夜看的小说《我怀上了仇家Alpha的孩子》。”
姜北趁机道，“你把孩子带去吃对面的劳当麦，记得点最贵的全家桶。”
周衡迈了几步，回头见张悬还牵着姬千秋不放，于是朝他招招手。
张悬说，“我不要跟怪蜀黍走，我喜欢姬哥哥。”
周衡停下了，颤抖了，“他喊我什么？”
姜北解释道，“这孩子认生……”
“不给他。”说完，姬千秋抱起小孩，丢到空中，然后又接住。张悬终于开心的笑起来，嘴边一对小酒窝，看上去格外可爱。
姜北发现姬千秋的耐心不是盖的，特别是对孩子很上心。他可以陪小朋友玩堆沙丘，滑滑梯。虽然他不苟言笑，却总能在张悬要摔倒的时候扶住他，就像一个强大的靠山。
孩子玩累了，趴在姬千秋的背上睡着了。姜北把他放进车里，坐进了副驾驶座。
他问姬千秋，“如果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也会这么宠吗？”
姬千秋思考了一会，说，“如果是Omega，我会比这还宠。”
姜北说，“如果是Alpha，我也会比这还宠。”
不过多时，他们又回到了那个破败不堪的贫民窟。顺着阶梯向上，张悬的家近在眼前。他推开门，房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姜北当下慌了，他想自己偷偷带孩子出门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他试着喊了喊大叔的名字，依然没有回应。屋内灰蒙蒙的，像是罩了一层面纱。
“他去哪了？”姜北说，印象中那个大叔从来没有走出过这个房间。
身后的姬千秋并没有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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