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2）

“写什么了？”

“给我找了个夫家。”安凉妱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语气平淡的像是在问你吃饭了吗。

安义阳怒了，他强忍怒气，一把抓过那信展开，骂道：“又是那个贱人的主意是不是！”

几乎是一目十行，安义阳很快便知道了原因。

安家为安凉妱找的夫家，是刑部尚书谢治的侄子谢闲，家世一般，长相一般，才能一般，安家看中的，就是他跟谢治的关系。

安义阳将信拍在桌上，发出振聋发聩的声响。

腮帮子咬的紧紧的：“他怎么还这么不知足！如今我的品级只低了他半级，居然还要拿你的婚姻大事去攀关系，我去年便家去了信，言明你已不傻，让他们给你找个好夫家，居然……就找了这么个货！”

安凉妱微微惊讶，她还真不知道阿兄往家里提了自己的婚事，只是这事办的有些糊涂了。

“阿兄。”安凉妱小手扯了扯安义阳的衣袍，语气迟疑，“阿娘走之前，是否说过我的婚事？”

“未曾。”说到这事安义阳就气，他恨恨道：“等我回去了，定要好好收拾那小袁氏！这主意肯定是她出的。”

小袁氏是继室，安夫人去世不到一月就迎进了府，那时安义阳已经七岁，到了记事的年纪，从小对小袁氏有偏见。

这偏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这事可不会是小袁氏一人的错。

因为他们还有个比谁都势利、自私的阿耶。

安凉妱回头看向无冬，无冬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半件红色的小衣裳，那布料一瞧就是好的，只有京中显贵才用得起。

这样半件的衣裳很是少见，但却是有作用的——娃娃亲。

关系亲厚的两家，若是家中子女为一男一女，便会结下娃娃亲，待女方及笄时来迎娶，六礼在此之前亦会准备妥当。

“阿兄你看，这是我几月前在箱底翻到的。我想着，阿娘是不是在我小时候和什么人有了……约定？”

眼瞅着安义阳脸色越来越差，安凉妱只得委婉的将亲事说成了约定。

安义阳盯着那小衣裳，像是要看出个洞来。看神情，似乎知道些什么。

“不出意外，雪融之后就要回京了。阿兄不若好好想想，这衣裳有可能是谁家的。”

无冬将小衣裳留下，看了一眼安义阳，快步跟上安凉妱，安凉妱走到门口，想起什么，转头叮嘱：“阿兄可莫要将这小衣裳扔了，留着说不定还有用。”

安义阳不答应，安凉妱就不走，他磨了磨牙，催促道：“我听到了，你快些回去，别又受了寒发热。”

安义阳静静的端坐在床上，手里捏着那小衣裳，营房内只有火盆里湿柴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响的他心里乱哄哄的。

这是谁家的衣裳，他是有些许印象的。

若不曾记错，七年前他带着阿妹来到北地时，那小子还病歪歪的在家闭门谢客，就是他上门，那家人也不让他看那小子一眼。

阿娘走的时候他没在她身旁，因而也不知晓她是否还有遗言，这亲事，又到底还要不要认？

他们若是认了，对方肯认吗？在京城里，安尚书家的女儿是个傻子是不争的事实，北地距离长安甚远，通信不便。虽未曾刻意隐瞒，想来也是无人知晓的。

对方就是认命了，迎了阿妹进门，那家的郎君，可又是好的？那病怏怏的身子，安义阳还真担心阿妹嫁过去要守活寡。

可是不嫁，阿耶和继母选的人，安义阳打心底里排斥。阿娘选的那家人好歹家人都是好的，且也是将门，亲缘上与安义阳两兄妹也更加深厚些。

不知不觉的，阿妹就长大了，这个沙场上英勇无惧的男人，头一次为自家妹子的婚事愁了起来。

片刻后，安义阳将那小衣裳收好，暗自做了决定。

走之前，安义阳回到将军府，和安凉妱聊了许久。

三月，亓军班师回朝，大军浩浩汤汤，一路南下，所到之处，百姓皆是欢欣鼓舞，广而告知。

长达近二十年的战争，终于平定了！

这片欢乐随着亓军传到了京城内，亓军还未到，京城内具是喜气洋洋，这气氛竟是比年节还要热闹。

随着亓军进京，安凉妱掀开车帘的一角，外面的百姓站了一路，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这和凉城的冷清相比，实在是热闹至极。

无冬打小就没有离开过凉城，往常她比安凉妱都要淡定，此刻也有些兴奋，转念又想到娘子的安排，又忍不住担心。

安凉妱看了一眼，便放下了竹帘。

对无冬笑道：“不愧是京城，真热闹。”

“娘子真要郎君那样做吗？开国县公府要是不认那娃娃亲，又当如何？”

安凉妱笑着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好好的扫什么兴？”

“娘子的终身大事才要紧。”无冬眉头微蹙，“奴婢心里还是忐忑，您那法子，要是圣人怪罪……”

“待会阿兄进宫，我会替他起一卦，这下还担心？”

无冬这才笑着摇摇头。

“娘子那日进营地时就该算这一卦了。”

安凉妱知道她所指，可卜卦从不是万事都能算准，于粮草一案的细节上，帮助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