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2)
外面的风雪呼啸,吹得营地的旗帜发出砰砰的鼓动声。上头拨款不多,修建的营房一排又一排,十分密集且狭小。安义阳职位不算低,一人独自有一间。
北蛮虽已主动投降,但亓军不敢松懈,恐有诈,巡逻守卫安排的不少。
出示了安义阳给的令牌,三人向营房里走。
风实在太大了,帷帽被吹的乱翻,黑纱下偶尔露出一小块光洁白皙的下巴,一路走来,引得士兵们频频侧目,紧张的气氛倏地放松不少。
亓军就没有不知道左卫的安将军家中有一女,年十五,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这位安小姐被称作北地明珠,名头之大,京城人氏都有所听闻。
一路行至安义阳的营房,无冬从守卫那得知将军午时出去就没再回来,安凉妱便去屋内等。
解下狐裘,无冬顺势接过挂在门口的木施上,旁边落兵台上,一把宝剑搁置在上,隐隐有股血腥味。
无冬看了一眼。
“娘子,大将军的随身宝剑都没带呢。”
“想来又是上将军和大将军请他喝酒去了。”安凉妱喝了口热茶,袅袅热气升腾,脸上的寒意也去了几分。
因着安凉妱常为亓军卜占吉凶,有时还能在战术上提出见解,但凡安义阳听了她的,就没有打败仗的,一次两次是巧合,再多的,就不得不让人震惊了。
亓军只知军中有奇人,但除却将军安义阳,没人见过那位奇人,将士们都尊称那人一声殊胜先生。
这马上就要回京了,上将军和大将军等将领都未曾见过那位殊胜先生。北蛮投降之后,隔三差五的就要找安义阳喝酒。
好把他灌醉了,能从他嘴里套话,谁知道安义阳脾气不好,酒品出奇的好,任谁也不能让他开口。
可就是这样,他们也不死心,还在跟安义阳作斗争,争取在回京之前能见上殊胜先生一眼。
“婆婆,将人提来,我要亲自见一见。”
安凉妱来不及等安义阳,守卫被抓,此时说不定已经打草惊蛇,她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抓到背后的人。
婆子心里一惊,有些犹豫:“娘子,这不好吧?那守卫再怎么也是个男子,若是反抗起来,岂不是…”
“你当外面的士兵是摆设不成?”安凉妱淡淡睨了她一眼,再道:“去将人押过来。”
婆子不再坚持,行了一礼,低低应了一声,出了营房。
不多时,两名士兵押解到了门外。
安凉妱坐立于屏风之后,点头示意人进来。
犯事的守卫看着年岁不小,在军中一呆十几年,粮草的重要性不会不知。
犯罪守卫自称杨树,行了一礼,站姿标准,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会害人的。
安凉妱偷着屏风隐约可见杨树的面目,他的五官生的端正,双目清明,且能看得出此人十分镇定,似是早已做好准备。
“你可知,军中兄弟,因你而死了三人,他们没有死在北蛮人的刀下,却死在了自己兄弟手中。瞧你并非是个大恶之人,何故害人性命?”
清脆的女声语速不快,情绪起伏不大,可内容却让被问之人有坐立难安之感。
“罪人杨树心中有愧,已伏法,不日将押送至京,劳烦安小娘子跑这一趟。”杨树微微抬头,眼眶泛红,面容沧桑,想到安小娘子也不过十五,思及家中女儿,亦是这般年岁。
又劝道:“天寒地冻的,安小娘子早早回了罢。”
杨树心意已决,连话都不愿多说,竟直接劝安凉妱打道回府。
安凉妱心中有些惊异,婆婆是未时一刻,不,不对,应当从婆婆赶回将军府时算起,大约是未时,而她到达营地时,已经未时三刻。
三刻的时间,足够背后之人布置好一切,是她太心急,又没有安排妥当。
安凉妱抿唇,不死心问:“已伏法?可是画押了?”
“是。”
婆子惊呼一声:“怎的如此快?”
杨树:“上将军亲自盘问,我已如实交代,安小娘子若有疑虑,可去问一问上将军。”
安凉妱捧着的茶都凉了,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上将军亲自审问定罪,可他一定不会是那个幕后之人。
门口的士兵说,阿兄午时被请走后,便没有再回来,因此他们此时说不定还在喝酒。
用膳中途上将军为何会去审问刚刚被抓到的嫌疑犯呢?还是直接跳过了这人的顶头上司王军事。
事情本来很清晰,这会却仿佛滚入了迷雾,缠成一团,那背后的人,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了。
不知是被暖炉给熏的还是给案子烦的,安凉妱胸口有些发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带下去罢。”
背靠在椅背上,安凉妱心神不宁,这事处处透着古怪,到底是谁…
袖子里的铜钱碰撞有声,三枚古老的铜钱摆在案桌上,安凉妱看了好一会。
不然,起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