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来不及说再见（1/2）

事实上他也的确有时会成功，段今哲只有在他面前时才会偶尔露出些笑意，有时候还有些无奈，有时候则有些小恼火，还有些时候则是担心和焦急。

有一次锦然在外面采风画画，画着画着就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因为他小小的一个人，爬进了大人们极少会经过的一处旧宅的房顶上，所以等家里翻天覆地找他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想过他会在那里。

那时候段今哲在读高二下学期，刚放学回了家，就被告知锦然不见了。

等锦然自己迷迷糊糊从屋顶爬下来，走回老宅院门的时候，家里正鸡飞狗跳。

所有人见了他都是一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的神情。

锦然一手拿着画板，身上背着个小画包，手指上则是被颜料弄得乱七八糟的涂鸦。

他正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就看见了面色阴沉到不正常的段今哲走到他身前，一俯身便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段今哲力气大得惊人，是那种从未有过的力度，锦然被他抱得骨头都咯咯作响，但某种属于孩童的直觉却让他没像平日里一样稍有不舒服就撒娇喊疼。

他头被段今哲牢牢按在怀里，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却能感觉到那具熟悉的身体上的轻微颤抖。

他听见头顶上传来许多声音。

有女仆大声叫道：“可算找到小少爷了！还好没出什么事儿！”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赵伯，锦少爷找到了！”

赵千里已经有些年纪，气喘吁吁的赶到门口，看到安然无恙的锦然也不由得松了口气，把家里的人全都责骂了一遍。

众人也都点头称是。

段今哲抱着锦然回到房间里，把他手里的画接过去放在桌子上，身上的小画包也被摘了下来，开了温暖的流水给他一根一根的洗手指。

锦然敏感的能察觉到段今哲的表情和往日里有些不同，他似乎心情不太好，又有点儿像是在生气。

等十个手指都被洗干擦净了，小生物与生俱来的某种直觉让锦然连忙抱住段今哲的腰，摇晃着撒娇道：“哥哥，我今天在那边发现了一处好漂亮的风景。”

“真的特别特别好看。”

“就像阿尔特多费尔里画得那副《多瑙河风景》，等周末你放假了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段今哲的个子窜得十分厉害，比起发育迟缓的锦然足足高出两个半头。

他蹲下身，看着那双带着几分献宝神情，明亮而清澈的眼睛，终于发出了一声不自知的叹息。

锦然攥着他衣角，轻轻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讨好意味十足的吻，平时他只有在临睡前才会这么吻段今哲，然后他把脸贴在段今哲已经越来越清晰的喉结上，轻轻蹭了蹭。

段今哲抱着他温暖柔软的身体，好半晌才道：“以后不要再乱跑了，去哪里要告诉家里人，好吗？”

锦然点点头，明白过来是自己的乱跑让大家着急了，他有些难为情道，“我……我不太习惯那些人，我有些想你……”

锦然所说的那些人指得是代替段今哲不在的时间里陪着他的几个家仆。

“要是你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段今哲听了他的话，把他埋在自己脖子上的小脸挖出来，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声音有些喑哑道：“哥哥不去上学了，在家里陪着你。”

锦然闷声道，“我看见有人在你旁边有说有笑，他们跟我说那是你的同学。”

“可是我又有点儿不高兴。”

“因为喜欢哥哥的不只我一个人，那些人都好喜欢你的样子。”

段今哲没有想到锦然曾经和陪着他的女仆偷偷去学校附近看过自己，也不知锦然心里的这些想法，在讶异过后，则是看着他的眼睛说，“他们和你不一样。”

锦然偏着头，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懂的追问，“怎么不一样？”

段今哲轻轻摩挲着他的头顶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除非你选择主动离开我。”

锦然连忙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无比肯定道：“我永远也不要离开你，我想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段今哲嘴角上浮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他道：“你还小，慢慢长大以后，再慢慢想。”

那以后段今哲就真的不再去学校念书了，毕竟学校里的进度已经早就赶不上他所学习到的内容。

锦然则完全走出了应激性自闭症障碍的困扰，一天比一天更阳光健康。

那些春日里的风，夏日里的垂钓，秋日里的欢笑，冬日里的雪景，就像一幅幅剪纸画般，点点滴滴，珍贵而美好的收藏在锦然心底。

宛如做了一场如童话般瑰奇的梦。

但是童话总有终结，是梦也终将会醒来。

一切都终止得那样毫无预兆。

“少爷，老爷让我们接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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