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篇（8）（1/2）

“你怎么这次突然要来江夏了。”

菩蝉逆着光瞧着眼前的这个男子，秋日里的阳光，柔和，温暖，裁下男子高瘦的身影。和煦的风里裹着江边特有腥湿的气息，吹散男子鬓角的头发，那一双眸子，干净，温柔。

“我前段时间路过启苍，玉醉楼里的花间醉好喝的不行，我偷偷的问了小二是怎么酿的，小二悄悄告诉我，他们酿酒的手艺是从江夏的一个老大爷那偷学来的。”江素安朝菩蝉一笑，笑得灿烂，他取下腰间的葫芦，抛给菩蝉，说道：“尝尝，据说他们只学了点皮毛，就这样美味。你说这江夏我怎么能不来。”

酒入喉，细腻，醇厚。瑟瑟的秋日里，只一口酒，就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菩蝉摇了摇葫芦，朝他打趣：“这就是你明知道我秋日不爱动弹，也拉我出来的理由？”

“好酒一个人喝多无趣啊，当然要找个人陪。”

……

菩蝉站在暗阁外面，暗阁里现在被牢牢缚住的人换成了江素安。

菩蝉摇了摇头，按下了刚刚心中澎湃的情绪。

柳承淮似乎在暗阁里等他很久了，他仰坐在椅子上，不停得来回审视他和乞丐。菩蝉看得出来，这位少庄主虽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实则身体紧绷，暗中提防着自己。

“看起来少庄主等我很久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柳承淮朝他微微一笑。

可是菩蝉并不想与他多话，他从骨子里对凌云山庄不信任。刚刚压下去的情绪又翻涌起来。他强压着脾气，半跪下来检查乞丐的情况。

柳承淮挽着胳膊，说道：“在他的头上一共发现了九根钢钉。”

菩蝉翻过乞丐，九根钢钉深深地钉在了乞丐的后脑之上。

“傀儡术。”

菩蝉和柳承淮一齐说道。他们俩对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暗阁里陷入一片沉默。

傀儡术，是一种过程繁复的邪术。将离体的魂魄禁锢在准备好的躯壳之中，制作出一个可以操控的傀儡。傀儡没有意识，没有知觉，但是行动自如，具有怪力。菩蝉猜的没错，江素安果然是中了傀儡术。钢钉越多，对魂魄的束缚越大，承受得痛苦也就越多。困住江素安魂魄的，足足有九根钢钉。而这一困，就困了五十年……

菩蝉攥紧了双手，关节都有些微微泛白，他觉得疼，但说不出哪里疼，好似那九根钢钉打在了他的身上一般。他想拆掉那九根钢钉，但是在碰到钢钉的那一刹那，恢复了理智。此时拔去钢钉，虚弱的魂魄没了傀儡为托，片刻就会消散。

该怎么办，这个时候，谁来告诉他，该怎么办。

“我其实有个法子，”柳承淮顿了一下，说道：“一旦中了这傀儡术，这傀儡里的魂是取不出了，但是据你所说，这只是江公子一半的魂魄，所以这九根钢钉，也只是能压制住半缕江公子的魂魄…

……所以……所以我们既然取不出，不如将江公子的另外半缕魂魄放进去……”

柳承淮还未说完，菩蝉变了脸色，这是在赌博，赌施术者准备的钢钉数量不足以压制江素安完整的魂魄，这是在拿江素安的魂魄在冒险。倘若施术者一开始，准备的钢钉数量，是压制整个魂魄的数量，那江素安会永远被困在这个傀儡里。

“我想不出别的办法了。”柳承淮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冒险，但是这是他能够想到的唯一可试的方法了。傀儡术施术的过程很繁琐，要消耗巨大的灵力，甚至面对不好控制的魂魄还要搭上施术者自身的修为，而做好的傀儡强弱又仅仅取决于魂魄本身的力量，想要控制一个强大的灵魂，例如江素安的，没有那么容易做到，往往需要拥有比受控者更加强大的力量。没有人会把傀儡当做武器。但是傀儡术最大的用处在于，一旦炼成，这魂魄再也逃不脱这傀儡了。所以这种残忍的邪术，常被用来折磨仇敌。

菩蝉自然也清楚这傀儡术的厉害。

但他太怕了，他不敢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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