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季北清醒得很快,醒来的第一眼,还是那双黑色AJ。
那双腿交叉着,主人玩着手游的音效声丝毫没有调小,一副恨不得冲进游戏里跟角色共存亡的样子。
季北看着周围白色的装潢,不大的医务室,整个房间就他跟眼前的这位姓廉的。
角色死了,发出一声哀鸣。
对方低声咒骂一声,抬起头来,才看到已经醒过来的季北。
“没事吧?”他的桀骜不驯被白色一衬格外明显,“我球拿得挺稳的,姓刘的偏要往死里扣。”
季北对于这种跟刘宇燃看似不一样,实则内里是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类型实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自己额头上被包得差不多,就起身下床。
“没事。”季北礼貌性地回了一句,穿鞋就准备走。
“你朋友给你买药去了,等会。”对方说。
季北皱着眉头想这么大的昱阳,还要去外面买药,公立是真没钱。
“上次你给我买的饮料钱。”那人走近了,手里攥着一张五十。
“不用了。”季北没接。
对方笑了,眼神亮晶晶,嘴角却邪气得很,“你叫什么?”
季北罕见地没有回答,他的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招惹这个人。
“我叫廉泽。”那人似乎心情很好,拿自己的校牌对着季北晃了晃。
季北无奈地扫了一眼,照片上面的人一双眉毛挑着,脸微微昂起,笑是笑着的,笑得是管你世界死活的架势,顿时眉头皱得更紧了。陈杨和司徒易适时赶来,他脚底抹油,扯着两个人就往外走。
“下次见。”后面的人声音吊儿郎当,“季北。”
操,季北心里暗骂一句。
季北见到廉泽之前,先见到了刘宇燃。
高二下半期快过去三分之二,季北被铺天盖地的新知识弄得手足无措,干脆让自己沉迷学习。司徒易旷课缺课得厉害,陈杨成绩还不错,季北朝陈杨看齐,沉了心思用功。这一用功,日子就过得很快。
他也就没怎么想起刘宇燃。
下了晚自习,季北边背单词边往家里走,他英语基础差得可怜,背的还是新概念一的单词表。正对着favorite的音标大眼瞪小眼,就看见他家楼下站着的刘宇燃了。
季北看到了,脚步就停了。脑子里还在想刚刚那个单词的意思。
——“形容词:特别喜爱的,宠爱的,中意的。名词:最喜爱的人,或事物。”
莎士比亚诚不欺他:爱叫懦夫变得大胆,却叫勇士变成懦夫。季北看着灯光下站着的刘宇燃,只想光速逃跑。
季北心里计较过,刘宇燃到底欠不欠他。他不大在乎身体上的互取所需,刘宇燃从头至尾,没有对他表露出任何在一起,永远,喜爱之类的倾向。季北自己对爱情与关系无知,凑到雷前,让人炸了,没有什么可以诘问的立场。
季北让自己蓄出一点力来,问道:“找错人了吧?”
“没有。”对方平静得几近诡异,“找你。”
季北难得牙尖嘴利了起来,回了一句:“缺人去看酒吧演出?”
刘宇燃听了这话,笑了出来,面上那一点平静也不见踪影了。
“我要看,一个人也能看。”
季北顿时冷笑起来。“那祝刘少看得开心。”他越过刘宇燃,上了楼。
“季北,”刘宇燃在他身后说,“是你先喜欢上我的。”
季北只觉得天灵盖有开水浇了下来,他已经踏上了两三级阶梯,站在刘宇燃的高处,转过身看他。他从未对刘宇燃表白,未出口的喜欢却一文不值,就如此随意地被刘宇燃轻飘飘地扔了出来。
“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季北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句。
“我从来不吃回头草。”刘宇燃站在路灯里,眼神还是冷冷淡淡的样,“你如果要跟我分开,那就真的没可能了。”
季北俯视着他,他知道刘宇燃说的是真话。
季北问自己,如果让他和刘宇燃再无交集,他愿意吗?
他没有得到一个答案,于是绕了一圈,问刘宇燃:“我们是在一起的吗?”
不是“我们在一起过吗”,而是“我们是在一起的吗”。
刘宇燃抬起头看着季北,他换了一个耳钉,镶了看起来煞是名贵的小钻,隐在耳朵的碎发里,光芒照人。
“是。”
就轻飘飘的一个字,说的人也许都不曾为它注入任何重量,一直亮灯的紧急出口罢了,他看见了,选了这么一个逃走的方式。但却在夜风里,为季北鼓出一张白帆,凭空生出了希望来。
季北依旧俯视着他,手却开始抖起来,他清楚地看到眼前有一个岔路口。
远处突然响起摩托车发动的引擎声,像雨后春雷般振聋发聩,季北如梦初醒,看着昏暗楼道里刘宇燃的脸,说:“你可能不了解我,我不愿意做任何人的备选。”
他的爱情真金白银,他只愿意做那唯一的首选。
季北躺在没开灯的卧室里想,他跟刘宇燃,就这么结束了?
也许他应该怪上个冬天太冷了,每一个刘宇燃先他而去的夜晚,都又冷又湿,以至于他初次鼓起的爱意都被浇得毫无生气。
他唉了一声,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浮现了favorite这个单词。
季北没怎么认真背过它,现在它突然钻出来,让季北看到了自己在英语上微弱的希望。
这希望比那张空帆要来得实在多了,季北安心一些,就这么睡了过去。
刘宇燃果真天之骄子,言出必行,被季北这么一句绵软力气的拒绝挡了,再也没在他面前出现过。雅林文科理科分了单独的楼,季北每天背着书包上学放学,没存心思找刘宇燃,刘宇燃就真的像在他生命里消失了一样。
季北只有在进校门的时候,会在镶了照片的光荣榜前逗留一下。
季北觉得刘宇燃是真的可恶,打游戏打架打篮球,恋爱老手,妈的学习还那么好。理科前五十名,他就在三四十名的位置挂着,一张脸在一群书呆子里头卓然非凡,冷然地插着兜,被周围戴着眼镜的一衬托,让人无法移走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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