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季北剩下的半个寒假,是在刘宇燃的家里度过的。给家里的说辞是报了夏令营式补习班,刘宇燃一个人住着,整个家没放什么东西,毫无人气又一尘不染,像一个空洞的漂亮盒子。
季北和刘宇燃最常呆的地方就是他家大得出奇的床。刘宇燃已经满十八岁了,压着季北叫他未成年,说自己在犯罪。季北躺着,眼前是刘宇燃漂亮冷淡的桃花眼,他也笑,心里却在琢磨童知心有没有躺过这张床。
季北遇见刘宇燃之后,身上的伤就没断过。如今背只剩一道浅浅的印子,下面倒是疼得动弹不得。他半夜觉得不舒服,醒了过来,发现手边空空荡荡,卧室的落地窗开着,刘宇燃在阳台上抽烟。
季北轻手轻脚爬了起来,站在离刘宇燃几步的室内。倾泻的月光里,刘宇燃背对着他,手机屏上童知心的身影一览无余。
童知心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在刘宇燃手指间一明一暗的火光里,像锋利而下的判决,让季北反而松了一口气。无论他如何靠近刘宇燃,他的心里有一块永远是塌着的,塌在那里,像一个垂头丧气的动物,不敢出声询问,就绕着地雷走。如今地雷轰轰烈烈地炸了,动物死透了,他倒觉得心里痛快了不少。
烟味顺着风飘进来,季北的头在烟草味里胀痛着。他就这么站着,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没出声,又爬上床睡了过去。
季北跟刘宇燃睡了很多遭,季北除了事后不大舒服,没觉得有什么大事,也没想过要翻身做人。倒是陈杨在季北的先斩后奏里气得七窍生烟,追着季北揍,说他猪油蒙了心,不明不白地就被人睡了。
“我明白着呢,”季北一边唉唉地躲,一边全数挨了陈杨的拳头,“哎!我挺好的,真的。”
陈杨还是继续不轻不重地锤他,喊道:“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刘宇燃喜欢你么?”
“操,他是不喜欢我。我喜欢他啊。”季北把卫衣帽子戴上了,冬天的街人虽然少,他也不想丢这个人。
“你他妈的……”陈杨龇牙咧嘴地,“前几天我朋友还看见童知心跟他玩儿一块呢,你可给老子长点心吧。”
季北听了这句话,心猛然往下沉。
“他们之前到底为什么分手?”季北这句话从没问过刘宇燃。
“据说是童知心又跟昱阳的老大睡了。”
“我操。”季北说,“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陈杨冷哼一声:“刘宇燃又算个什么东西。我提醒你,你可做好保护措施。”
季北施施然地应了。其实他们从没做过保护措施。
季北虽然明面上没胆子跟刘宇燃提保护措施的事,私下还是怕了,跑去医院做了个全面体检。他提心吊胆着,夜里却依然跟刘宇燃滚着床单,过了几天,自己一个人跑去拿结果,一切正常。
他舒了一口气。
他的心刚刚落进肚子里,电梯门开了,童知心走了进来。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一愣。
季北这天好死不死地因为衣服全没干,从刘宇燃衣柜里挖了他的衣服穿。刘宇燃身材大他一号,卫衣松松垮垮地塌在季北身上,袖子还卷上去一截。
童知心的眼神顿时让季北觉得粘着他皮肤的布料烫人了起来。
“生病了?”童知心先扯出一个笑来,问道。
“没事,我,我来看朋友。”季北的体检单放在包里,他下意识地把包往身后挪了挪。
“这么巧,我也来看朋友。”童知心说话还是那个轻飘飘的调,永远含着笑意一样,“他打架受伤了。”
“啊……”季北首先想到家里还睡着的刘宇燃,再想到昱阳那个老大,“不严重吧。”
“不严重。”电梯的楼层一层层往下亮,童知心像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按钮,要笑不笑地,像是突然想到似的,问道:“你跟宇燃在一起了吗?”
季北的手吓得缩进了袖子。
他沉默着,逼仄的空间里只有电梯带运转的声音。
季北不是不想回答他,他是没法回答他。
没等到季北的回答,童知心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跟我分手那天,打了我无数个电话,打过来,什么都不说,又掐掉。”
季北听着,内心没什么波澜。
“前几天他叫我出来,说到你了。”童知心稍微仰了仰脖子,“他说和你在一起,也会想着我。”
童知心转过头来,白净的脸上,一双黑色的瞳孔又大又圆。
“有空来听我唱歌吧。”
电梯开了,童知心走得很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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