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季北已经很久没听到刘宇燃说脏话了。准确来说，他已经很久没听到刘宇燃跟他说任何话了。那天颇好的夕阳里，两个人吻了，季北用的力道轻如羽毛，刘宇燃站在原地没动，季北感受着刘宇燃几不可闻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他压都不舍得压刘宇燃的嘴唇一下，就那么软软松松地贴着，像被浸泡在云里，四周白茫茫的，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坠落下去。最后刘宇燃往后拉了一下身子，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季北给了自己的初吻，连同心脏，像献给神自己所有的信仰和筹码。他每天都忍不住地去找刘宇燃，路过隔壁，路过操场，甚至路过酒吧，无所不用其极。

但刘宇燃就是铁了心地当他不存在。

季北抓准下课的时机，在走廊上叫刘宇燃的名字。走着路的刘宇燃也不加速，目光平静，漂亮干净地无视了他。

季北只能捱到周五。

司徒易没来，季北坐到刘宇燃的旁边，但他估计错了，坐到刘宇燃旁边，反而更好让刘宇燃无视他。刘宇燃平视着，脸上的伤已经不见踪影，一双冰冷的眼睛，拿着新闻稿，语气更无温度。

“我有问题。”众目睽睽下季北举手了。

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刘宇燃看了过来。“什么。”

“first love是什么意思。”季北的英语念得磕磕巴巴的。

“稿子里没有。”

“我知道，”季北说，“我看歌里有。”

“不回答不相关的问题。”刘宇燃结束了对话。

稿子翻译到一半，窗外突然下雪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簇拥着飘落，一时间惊呼充盈着活动室，所有人都兴奋地涌到窗边看。

季北没动，刘宇燃也没动。刘宇燃坐下了，托着下巴，眼神也不知道在看哪里。

“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季北轻声说，“是初恋的意思。”

刘宇燃无动于衷。

“我还知道初吻……”

“有完没完？”他终于开口对季北说了四个字，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季北适时地闭嘴了。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像极了他那天心里的颜色。

期末考试来临了，整个学校人心惶惶，爱学习的，不爱学习的，手里都揣着书，嘴里念念有词。季北趴在桌上，没精打采地盯着眼前的课文。他现在想的就只有两件事：一是刘宇科还是选理科，二是寒假来了，他要怎么见到刘宇燃。

对于第二件事，他准备放到寒假再说。第一件事的解决办法，他直接站了起来走去隔壁。

刘宇燃趴在桌上睡觉，季北不好进去，拜托了他们班同学去叫他。刘宇燃皱着眉起来了，看见门口的季北，又趴了回去。那位同学热心，锲而不舍地继续喊他，季北就在门口说：“不用叫了，我走了。”然后一个人又走回座位继续趴着。

他最终还是在陈杨那挖到了刘宇科，于是两笔一挥，也填了文。

这年冬天比以往更冷，考完期末的那天，季北的围巾围了三四层，戴着毛线帽，鼻子被冻得通红。他站在教学楼下等刘宇燃，陈杨已经被他这几个月的折腾弄得无语至极，一个人先走了。

冬天的天黑得早，季北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努力辨认每个人的脸。他站在花坛边上，跳上来，又站上去，等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才看见刘宇燃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刘宇燃围着卡其色的围巾，嘴角带着笑，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季北听见他低低的说话声，没走上前，他搓了搓自己冷成一团的手，站在原地。

刘宇燃看见他了，步子没停，走得三步并两步的，就快要经过季北。

季北伸出手拉住了他。

刘宇燃到底没甩开他，嘴里还在温柔地说：“多穿点。先挂了，乖。”收了线，把目光投向季北了。

他问：“你自己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季北有些气了，风大，他的脸觉得疼，连着背上已经好了的伤口都痒了起来。

“你不喜欢我，你还亲我？”季北恶狠狠地，想从气势上盖过他。

刘宇燃轻笑一声，“我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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