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换色,世换人(2/2)
润玉便知有人不服,但眼下天后生死未卜,旭凤重伤在榻,根本无人敢驳他。这便扯下袍袖,隔空写下登位后的第一份诏书,“如今废天帝神元被损,实力十不存一,却伺机逃遁,还欲行恶。昭告天下诸仙,谁能弑之以正天道,便是新天界的战神。”
天界众兵将得诏,像漩涡一样四散而去。显然那卧于榻上的旧战神也不是很得人心,竟有那么多人想取而代之。
几位素与润玉交好的仙家围拢过来,润玉却仍旧一动不动。月老断尤生最后才至,见状,脸现讶色,询问,“夜神,啊不……应该说新天帝陛下,你这是?”
润玉脸上抹过一丝红彩,低声道,“天儿将我困在此,还望老前辈替我解困。”
众仙都不无尴尬的将目光投向两边,本以为新天帝是在此摆着架子等他们来恭贺,哪里料到是此等尴尬情形。
断尤生上前解禁,却瞪了半响,眉毛胡子皱成一团,脑袋想得都破了,撤回身叹道,“好厉害啊,非不能解,而是非我所能,非我所能。”
众仙之内发出一阵笑声,竟是司命星君不惧触怒龙颜的道,“啊?若连老断你都不能解,那陛下岂不要在这儿插葱一样插一辈子啦?”
众仙纷纷恨不得捂住耳朵装没听到,断尤生捋捋胡须说,“倒也未必,此法最多只能保留三刻钟,三刻钟后陛下便能行动自如。但在那之前嘛,大概无人能解。”
司命星君再发出一声笑,看四周众仙都沉默着,这才压下声音向润玉道,“等这片刻倒是可以,但陛下是怎么惹到那位姑娘了?穗禾公主可正由南天门往这儿赶啊,陛下可得解释清楚。”
润玉却不怕被人捉了短,欣然道,“此事说来话长,一本书那么厚。司命星君倒是曾与天儿对桌畅谈,共迎耳畔佛音,此时竟认不出来她是谁吗?”
司命星君退了一步,连叫三个“哦”字,道一声,“原来如此。”
……
冥泽荒国,一处漏雨的瓦房中。
茅草榻上醒来一中年男子,他方睁开眼,见屋外大雨,屋内也有淅淅沥沥的雨水漏下,打在床边,而这些水雾之后,有一女子在绣花施针。
男子勉力开口问,“这里是何地?”
“东俊冥泽。”那女子将那绣花针戳在绣布上,看向床边道,“你可醒了,还记得起自己是谁吗?”
男子顿觉有好多事情在脑海之中,仔细回想,却没有一件事清晰,且越想越觉得混沌,霎时皱眉,“记忆有些模糊。对啊,本座是谁,为何会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女子盈盈几步向他走去,取笑道,“你好像告诉了我你的名字,不是姓本名座么,便用这个好了。”
“本座……”男子方方正正的脸上显出帝王气势,按着榻道,“嗯,本座正是我的名讳。”
女子掩唇一笑,原是随口一说,他竟当真了。若天上那些仙人知道让这样一位仁兄做了几万年主宰,可不会哭出声来?
这位“本座”见到女子如花的笑靥,心中一片柔软之处瞬时被触动,忍着魔靥般生出来的爱慕之意,连连吞下唾沫道,“姑娘,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啊,本名不好听,刚想改一个。”女子身姿轻转,在床前伫立道,“看你像是读过书的,你觉得我应该改叫什么?”
“姑娘清高卓绝,如姑射仙子。小生心中忽有两个字,不如就叫梓芬,如何?”
“听着有点土。”女子指节微敲,其后更加肯定的道,“不,是很土。以后你叫我青儿就好,虽然想改个名字,但这个青字还是留着吧。”
“这字好,好。”似乎青儿说什么他都觉得有万般好。
就这样,“本座”便在青家住下了,让他奇怪的是,青家只有这么一位女子,也无其他街坊四邻,打开门去,外面田野锦簇,似是时时有人看管,空气怡人,景色也甚为别致,然而这处破陋的屋舍,青儿却从不修补,似特意为之。
这日,他便将疑问告知青儿。
青儿边敲着木鱼边说,“屋破了,可修可补,心破了,再修无用。”
他听不出其话中含义,又问,“我看你随身佩戴念珠,屋中又有打坐用的蒲团,木鱼敲着也甚觉好听,可是修佛之人?”
青儿悠悠答道,“我修的是逍遥自在,佛家若能给我自在,我便修佛,道家若能给,也是一样。”
本座听罢佛道两字,似是一窍不通,反而义正词严的说到,“身处天地间,哪会有真正的自在。应该修权谋,夺他人自在,化为己用。”
青儿欢声大笑,殷勤的回眸低念,“很好,那你便继续这样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