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两位主人离开后，工人们就得开始正式的工作了。

丹尼尔的那番动作很快就见效了，这些近似于奴隶却又不是奴隶的工人们最渴望的就是主人家的青眼，当然，相对应的，他们最恨的就是被主人家关怀的别人，更何况这个别人同样被他们的顶头上司憎恶。

艾莎“一时兴起”的怜悯将会是苏伊萨身上背负的原罪，只要他还在杜兰特庄园一日，都将如此。

工作很不顺利，但苏伊萨就像最勤恳老实的老马，被几次三番故意推搡搞砸手里的活计他的眼睛里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丁点讶异都没有，就像一潭死水，无论投掷下什么样的石头都没法撼动其中的宁静。

丹尼尔倚在空地上堆放着的石块旁，吸了口烟，在某一个眨眼间想到，这副模样意外地和另一个人很像。

不是鼻子眼睛发色肤色的相似，而是从眼神深处透出的那股来自灵魂的味儿，多看几眼就能察觉，那是同样的气息。

但很快，他就忘却了这一闪而过的想法。

一个下等人，怎么配和他的主人，尊贵的杜兰特家主相提并论？

到傍晚收工的时候，房子已经堆出了个底了，唐·杜兰特也准时回来了，后面跟着踉踉跄跄的艾莎。

男人们扛着家伙什三三两两地散去，就像是潘帕斯草原上无主的羊群，稀稀拉拉，漫无目的。

但那只是像而已，这些人并非无主的存在，更不会真的如同那些自由的生灵一样可以漫无目的。他们得生存下去，而这是他们生活的唯一目的。

艾莎看杜兰特停下了，立即也站住，趁机松活松活自己僵硬的小腿肌肉，休息一下抽痛的脚底板。

杜兰特沉默地站立着这处较高的小丘上，看着那些疲惫的身躯拖着长长的影子缓慢挪动，丹尼尔已经看见他们了，热情地迎上来。

他注意到一个身影。他落在最后面，看起来所有人都不想和他走在一起，他们之间拉开长长的距离，就像有一个罩子把他单独罩了起来，所有的情绪都是分离的，连本应和他人共同拥有的疲惫都好似是切割开来。他像是被孤立了。

但是杜兰特知道那不是真的。比起被孤立，他更像是那个孤立别人的。他走路的姿态沉稳安然，压在肩上的器具没有让他宽厚的背稍微弯曲哪怕一丁点弧度，只是一个背影，杜兰特就知道这是一个对于外界毫不在意的人。

丹尼尔走到近前的时候，杜兰特没等他问好就精准地扬起手杖虚点了一下那个远去的背影，问道：“他几岁了？”

丹尼尔楞了一下，只一眼就发现杜兰特选中的竟然是那个苏伊萨。

尽管心里不忿，但忠诚的丹尼尔还是回答了：“不清楚，先生，但我想应该也就二十出头吧。”

杜兰特哼笑出声：“我看他应该已经四五十岁不止了。”

艾莎诧异地瞥了一眼杜兰特。这真是太稀罕了，哪怕几乎不可察觉、意味不明，但那是一声笑，的的确确是的，而且还伴随了一句玩笑话，虽然那句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没有人会为他贡献一点慷慨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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