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2/2）

“你会。”

“我不会。”

“我说你会你就会。”言初昀的声音冷了些许，面上透露着一丝不耐，依离皎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桌案边。

这可是你让我磨的，磨坏了可不怪我，是你自己强人所难。

依离皎随手取了些清水滴在砚台中，她也不明白何故如此，只是下意识地去做，然后才拿起墨锭按进砚台，沿着边缘一圈圈慢慢地磨，墨汁在砚台中缓缓化开，言初昀满意地提笔沾了墨在簿子上写了些依离皎看不懂的符文。

“你还是穿红色好看些。”

“诶？”依离皎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眨了眨眼睛愣在原地看着他。

“墨滴出来了。”言初昀扫了眼砚台边的墨汁，又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怔神的依离皎，仿佛刚刚那句话并非他所说。

依离皎闻言低头一看，果真案几上已经晕开了一片墨迹，环视了一周也没有寻到可以擦的东西，依离皎有些为难地抬头看着言初昀，谁知言初昀依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看着她，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半晌才盯着她的袖口。

依离皎顺势看了一眼一尘不染的衣袖，咬了咬牙，抬起袖子在案几上用力一顿乱涂。

“小心点，别都染开了。”言初昀挪了挪手，不再看她，转而提笔专心写字。

依离皎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得憋屈地咬着牙低头磨墨，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就加大了许多，待言初昀一卷写完，她一只手早就酸胀得如有千斤重。

言初昀放了笔，看了眼她袖口的一片墨黑：“你回去休息吧。”

依离皎正揉着手，听他这句话一时还没有回过神，这家伙这么急急忙忙召她过来只是为了让她磨个墨吗，真当她吃饱了撑的。

“还有什么事吗？”许是见她许久没有动静，言初昀抬了眼问道。

依离皎恍过神来，摇了摇手：“没，没事。”

言初昀扫了眼她握着右手臂的左手：“那就回去吧。”

依离皎点点头，回去也好，省得待在这里不自在。见言初昀再没什么要闹幺蛾子的征兆后，依离皎方才如获大赦般迈着雀跃又不失庄重的小碎步走了出去。

七七殿离长生殿并不远，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依离皎就又坐回了铜镜前，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微微蹙眉叹息道：“真是想不通，对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毒面蛇怎么狠得下心压榨呢。真真是世态炎凉世风日下，还不如当年我养的那条白眼蛇。”

言毕正巧瞥到左边袖口的一大片墨迹，眉头又皱得更深了些，虽说她依离皎不是什么讲究人，但是也不是什么不讲究的呀，顶着这么大一片墨黑色，看着着实很烦心，可是容雪就只给了她这么一套干净衣裳，她先前那套也是穿不得了。

正当依离皎对着镜子中那张苦大仇深的脸揉头发时，门口响起敲门声：”依姑娘，你在吗？”

“在的，你进来吧。”依离皎赶紧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端端正正坐好，笑得很是亲和。

来的正是容雪，刚行了礼，抬头见依离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怀里，赶紧将怀中的红衣裙递了过去：“依姑娘，这是宗......给你的，干净罗裙。”

“嗯？我吗？”依离皎有些惊讶地抬手指了指自己，见容雪又点点头，方才欢喜地伸手接了过来，转而又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要换衣服了？又怎么突然拿了红色的？”依离皎记得，先前容雪拿给她的，应该是门中那些弟子的门服。

容雪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刚刚宗主把她叫过去让她给这位依姑娘送衣服，她光顾着徜徉于八卦之海了，完全不记得宗主有没有说，能不能告诉依姑娘这衣裙是他给的了。可是，一般男子在心上人面前总爱做好事不留名，等着对方去察觉然后惊喜又感动。像宗主这样高深莫测的人应该更是如此，那她还是不要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了。

“容雪？”

“啊？”容雪刚打定主意，没来得及深思就被依离皎惊回神来，“噢，这个啊，我先前是没寻到合适的，才拿了一套宗里探客的衣裳来，刚刚又寻到了一件新的，正巧依姑娘来时穿的也是红色，想着你应该是喜欢的，就送过来了。”

容雪自己也为这番未打草稿却顺畅合理的话所震撼，不由得暗自自豪了一番，不过如果她知道后来宗主会因为自己多余的善意，无心地顶替了他的功劳而记恨自己那么久的话，她现下是不会这么畅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