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她艳色无边(2/2)
女人的光,多官是从不吝惜去沾的。从前是表妹晴雯,如今是老婆灯姐儿,一个比一个生得美,妖媚相。
红颜非祸水,而是晋身阶、沽酒钱。
他得意地笑了起来。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正得意时,隔壁传来嗡嗡的吟哦声,多官忿然地皱了眉头。
若论多氏这对夫妻的相似之处,大抵在于,都的最多的,便是——
“给老娘爬。”
“给老娘闭嘴。成天逼逼逼。”
“人家都是打嘴炮,就你是打嘴屁——好大一股酸臭气!”
白秀才本不姓白,也非秀才,真名已不可考,乃是荣国府看车马的奴仆。当年黄河发大水,一路逃难讨吃过来的。贾府是积善之家,写了卖身契后,见他年纪已大,就差他做些清闲事。
他年过半百,面目倒是清秀的,胡子眉毛一把抓,乱蓬蓬从没有梳过。长衫常年破着,屋里没个妇人给洗衣浆裳,旁人问起,他也只道是“拙荆早逝,并未续弦”。
据白秀才说辞,“先考乃辛未年开封府案首,有秀才功名”。因其常自诩是读书人,满腹经纶,府中上下皆戏称他为“相公老爷”。
白秀才的白,非清白无暇的白,而是总念白字的白。
曾有风尘巨眼仰慕于他,试着考他一考,曰:“妾出二字对,何如?”
白秀才:“可。”
女子游目四顾,指庭中一松:“敢问先生,小柏怎对?”
白秀才沉吟无语,不能作答。
适逢三两幼童下学归来,嬉笑追逐,枝枝蔓蔓小瓜般。他长吁一口气,指着童儿叫道:“阿瓞!”
瓞者,小瓜也。瓜瓞绵绵,形容子孙昌盛,连绵不绝。青松稚子,实乃千古绝对。
白秀才拈着长须,心中得意非凡。
多姑娘正倚在门边剔牙。闻言笑得花枝乱颤,银簪子险些戳到嘴里去。
白秀才便勃然起来,道:“妇人懂什么,去去!”
多姑娘还未如何,那女子却不乐意了,杏眼圆睁道:“好酸儒,恁这般看轻!枉我一时意气,瞎了眼睛,竟、竟倾慕于你……”
她愈说愈气,愈气愈急,羞愤之下掩面而去,一段姻缘就此没了下文。
却见多姑娘笑吟吟道:“可惜了儿的。若是能成,老夫配拙妻,日日吟风弄月,倒也雅致。”
说罢,她呸出一口菜渣,揩了揩银簪子,随手插回发髻上,不紧不慢地进了屋。
那“巨眼”女子虽见识不凡,眼眸却并不真的很大。又兼肤色微黑,寻常姿色而已。
白秀才气了个倒仰。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多官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灯姐儿也太多事了,嘴贱一时爽快,却平白坏人姻缘,又得罪邻居……
多姑娘嗤笑道:“你看那白秀才,哪像是个好东西?都是女子,我怎能眼睁睁看她执迷不悟,步我覆辙!”
多官嗫嚅着说:“他,他也没做什么呀。”
多姑娘狠啐他一声,“我把你个没心没肠满腹黄汤的烂醉糊涂蛋!人家是好人,嘿嘿,人家偷看你婆娘洗澡不说,还要拿大粪泼你婆娘呢!”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多姑娘平素沐浴,常在耳房。那耳房与隔壁挨得很近,墙也是薄薄的一层,若站在墙外,还可以听见里面哗啦啦的水声。
有一回洗澡时,因是夜里,多姑娘也懒得拉帘子。她站在浴桶里,仰着脸搓洗身子。雾气腾腾中,她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墙壁的右上角,显出一点淡黄的微光。
多姑娘裹着浴巾,赤脚慢慢走过去,那微光忽地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泛着笑的男人的眼睛。
多姑娘当即吓得尖叫。
她捂住嘴,与那只眼睛对视了一会儿,手上胡乱摸了一柄梳子,狠狠地戳向对面。
稳、准、狠。
那男人没想到多姑娘手这么快,一时躲闪不及,脸上被她划了个长长的血口子,哀嚎不已。
那天,多官罕见地没有喝醉,闻声忙赶过来。他四处找了半天,从隔壁揪出个捂着脸大骂的白秀才,捆着扔在多姑娘面前。
多姑娘吓了一跳,又兼羞恼,正要上前诘问,却见白秀才涨红了脸,叫道:“凿壁偷光,古已有之!”还没等多姑娘反应,他又扯着嗓子大声叫骂,不外乎“不守妇道”、“淫行无耻”之类的。
多姑娘啪地一声给他一个嘴巴子。
从此之后,多姑娘再无宁日。若有男人来寻她,白秀才立时便在院子里高声喝骂,扰得人不得安宁,渐渐他们便都不愿来了。多姑娘减了许多收入。
又有一些看不惯多姑娘的妇人,坐在一起叽叽呱呱,嘟嘟哝哝,说她是“会妖术的狐狸精,专吸男人精血的妖精”。
白秀才点头附和,还提议请个道士来驱妖,或拿大粪泼,冲一冲邪气。
只是……还未做出什么,这事就被传到多姑娘耳朵里去了。
多官听了,不敢作声。看小说,就来! 速度飞快哦,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