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书（2/2）

季非白不在地府，他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来到人间，仿佛他从前来过一样。他坐在南琉璃在人间的那处房子里，房子里有他的气息，也有另一种陌生的气息，他手里拿着荆钗把玩，闭上眼思绪飘远。

他把荆钗放在鼻尖细闻，忽然愣住了。荆钗上遗存地气息与房间里另一种陌生的气息一模一样，起先他只闻到房间里浓郁的陌生气息，便忽视了荆钗上的气息。

他慢慢踱步至主卧，主卧是南琉璃在睡。那日才至人间一群人围着他们拍照，后来南琉璃动用法术将那些照片都洗出来贴在墙上。因而季非白推门而入，只看见那一整面墙上是穿着西装的自己和穿着吊带连衣裙的陌生女人。

他走进后便知道照片上的女人就是落雨屋檐图中的那个侧颜，尽管他只是瞥了那个侧颜一眼他便能有十分的把握。

突如其来地画面涌入他的脑海，他茫然地看着房门。

他好像单膝跪地，给照片上的女人穿过鞋子。她的脚小巧白嫩，握在手里仿佛一件艺术品一样，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他看见女人扶着门框站着喝豆浆，还嫌弃豆浆太甜，然后是他把她喝剩下的豆浆全部喝完，还威胁她说浪费粮食要下舂臼地狱。

季非白将墙上的照片全部撕下放在空间里，原本白白净净地墙上因为胶水的缘故此刻黑点斑驳。而始作俑者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破坏了一整面墙的美观，他头也不回地走出房子。

走到电梯旁时他停下脚步，似乎这个铁箱子能给人直接送到一楼，他迟疑地抬起手，按下向下的键。等了一会儿铁门打开，他慢慢走进铁箱子，铁门随即关上，他能感受到铁箱子在向下坠。

季非白随时做好铁箱子坠落的准备，他随时都可以让铁箱子停下。到四楼的时候上来了一位花甲老人，她怀里抱着一只小橘猫。

这人便是张婆婆，虽然这只橘猫不能代替她原来的那只胖大橘，但心里总归是有个念想。她一只手上还抓着几块小鱼干，那只走了好久的狸花猫最后还是回来了，张婆婆悬起的心也放下。

狸花猫就窝在楼下的草坪上，张婆婆看见他就走过去把小鱼干一股脑儿地全给他，她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吃独食，小区地下停车场里还有很多的猫。

张婆婆抱着小橘猫走远，她对这些流浪猫好一些，希望她流浪在外的胖大橘也能有好心人这么对他。张婆婆抹着眼泪，怀里的小橘猫则凑上脑袋，安慰张婆婆。

季非白居高临下，阴影遮住了太阳，狸花猫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

可季非白分明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认识自己，于是他纡尊降贵蹲下来，手指触碰狸花猫的眉心赐予他灵识。

“你认得我？”季非白问。

狸花猫通身发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改变他，具体是什么改变他说不上来，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周围的掌握更加深。他好像能听见泥土下种子生长的声音，他能听见蚂蚁们齐心协力搬食物的声音，他能感知到风的来去，阳光的温暖。

狸花猫道：“认识。”狸花猫伸出前爪捂住自己的嘴巴，他刚才口吐人言，噢，这是个什么世界！

季非白又问：“你怎么会认识我？”

凡间的猫认识阎君，这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狸花猫左右瞥了眼，见四周无人才小声说：“我在白猫的女主人身旁见过你，你就是白猫的男主人吧？”

季非白疑惑：“白猫？”

“是的，一只绿眼睛的、有神奇力量的白猫，她可厉害了。”狸花猫十分自豪。

季非白取出一张照片摆在狸花猫面前：“这就是你说的白猫的主人？”

狸花猫看了下，绿眼睛地南琉璃站在热闹街头笑得像一朵花，他肯定的点头：“对，这就是白猫的主人。可是好奇怪啊……”

“哪里奇怪？”

“白猫的眼睛是绿色的，她的眼睛也是绿色的。”狸花猫将自己的疑惑说出。

季非白将照片重新收好，似恩赐一般：“孤赐予你灵识，你变勤加修炼，切莫辜负了这一段机缘。”

狸花猫翻了个身，把肚皮露在太阳下，眯着眼：“说什么怪话？”

然而季非白如一阵烟一样消散，狸花猫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认真思考勤加修炼是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