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书（1/2）

在虚无境里帮明华大神理丝线的季非白右眼微跳，他当即放下丝线掐指捏算，一算便知当日事东窗事发，南琉璃在忘川酒肆发了好大一通火。

季非白噌的一下就站起来。明华静静地坐在小凳子上纺纱，眼皮微抬看了眼小儿子，又很快垂下来纺着手上的纱。

她微微呵斥：“坐下。”

才抬脚正准备往外走的季非白只好乖乖坐下，明华慢悠悠地说：“这些线不理清了就别想走出我这儿，当初做的时候怎么不怕，现在就怕了？”

季非白极不情愿地理着一大坨缠得乱七八糟的丝线，他心烦意乱地把丝线往篮子里重重一甩：“我哪能解开您这些丝线，您自己解了千多年都没解开。我要是留在这里小璃璃还不把地府都掀了。”

“你把地府放在眼里过吗？”明华手上动作不停，天梭像水中游鱼飞速穿梭在丝线间，她幽幽道，“就算你真觉得地府重要，那也要等为娘纺完这匹布。”

季非白却是再也不肯碰那一坨丝线，他倚着栏杆从虚无境向下望，虚无境下方即是神界，神界下方即是天庭。光明到极致则是黑暗，深不见底的黑色窜入视线，本就黑幽的眸子愈发狂烈。

明华犹在一旁念叨：“我儿媳妇不肯来见我这个婆婆，那我就亲自去她，见她总得带上见面礼吧。我这个隐居虚无境的老人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自己纺一匹布好给我儿媳妇做嫁衣……”

明华面容慈祥和蔼，放在人间来说约莫三十来岁模样，久居高位的她已经没有曾经的凌厉，此刻絮絮叨叨地话更显得她身上有人气，不至于太过清冷。

“当年我在昼夜交界处生下你们两个，墨儿死脑筋想一出是一出，你又是个清冷的。我就这么孤独的活了这么多年，这下总算有一个儿媳妇能陪我说话了，我肯定要把最好的拿给她。”明华继续念叨。

季非白听了这话心中欣喜，阿娘喜欢小璃璃他便高兴，小璃璃知道后肯定也会高兴，万一她一高兴就忘了猫爪印这一茬呢？

他想得很美好。

事实上只是想得很美好。

此刻地府忘川酒肆前排起了长龙，都是听说老板娘以一兑十换梅花印纸币。而梅花印纸币只有南城才有，因而排队的极大多人都是南方鬼城赶过来的。

收银女鬼坐在大门口右边的桌子下给来人登记，黑白无常见这阵仗早已挑了个好位置围观。而最好的位置正是收银女鬼的旁边，他们探着脖子看不见尾的长龙，人人手上都拿的有梅花印纸币，更有甚者直接拿了一叠来。

白无常从纸箱里取出一张纸币拿在手里细看，长舌头甩来甩去的，“看出名头来了没？老黑子。”

黑无常也从纸箱里取出一张拿在手上，“看出来了，这是老板娘的手印。”

白无常把纸币扔在纸箱里，顺便瞅了眼纸箱里的大致数量，搓着手说：“大老板要破财了。”

黑无常鼻子一吸，十分不屑，“大老板自找的。”

由于长龙排到渡口，引得摆渡人也上岸来看热闹，他手上还拿着划船的那根竹竿，往黑无常身边一凑，“我瞧着这里这么热闹，是在做什么呢？”

黑无常揣着手傲气道：“做什么呢？看大老板作死呢！”

摆渡人还是不太明白，但又不想给黑无常嘚瑟的机会，他转头问白无常：“他们手上拿着钱做什么？”

白无常两手一摊，“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那些钱我跟你讲就不叫钱，那叫金子，一张可抵平常十张。”他又踢了踢脚边的箱子，“看见没？这都是大老板要出血的凭证。”

摆渡人把竹竿靠着墙放下，弯腰拿起一张纸币欣赏，活了这么久的摆渡人一眼就认出纸币上的梅花印正是猫爪印。

地府里哪里还有第二只猫，只有身后这家酒肆的老板娘了。摆渡人吓得一哆嗦，连忙把印有老板娘手印的纸币放进纸箱里，“这都是大老板做的？”

黑无常老神在在，“不然谁敢？你敢么？”

摆渡人看不惯黑无常神气的样子，他拿起竹竿就抽黑无常的腿，给他抽得跳起来，大叫了一声：“唉哟！”

黑无常哪里受得了这种气，连忙化出打魂鞭准备同摆渡人一较高下，一时间桌子后面鸡飞狗跳。

收银女鬼签好这一单后无奈的转头，看着背后你来我往的二位大人十分头痛，但想着完不成老板娘的任务会更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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