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臆测（1/2）

郭灿有点后悔，他不该盯着游雁看的，他明明是想默默无闻躲过去，最好永远不要被他发现，虽然不太现实，但晚一分钟是一分钟。可是越想掩饰，便越在意，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竟然一直注视着游雁的一举一动，直到被对方抓了现行。

“你是叫郭灿对吗？”游雁弯下腰凑过去问他，表情看起来居然还挺惊喜。这个仅仅一面之缘甚至连对话都不曾有过的少年让他感觉到一丝亲切，像是游子终于在异国他乡遇见了一位同乡。整个高一班只有他是眼熟的。

不过郭灿显然并不觉得亲切，他有些尴尬，仓皇地收回目光，并向四周看了看，似乎不想被人发现新来的老师认识他。游雁的声音很低，他们这个角落也不太引人注意，郭灿却觉得那股浑身不自在的劲儿又出现了，游雁站在他座位旁，一座山似的压过来，那样俯视着他，让他处于劣势。

“嗯。”郭灿低低地应声。

游雁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抵触？虽然也没打算让班里的学生有多喜欢他，但和平相处不过分吧，可是这只小瘦猴子好像第一次见到他就没什么好脸色，游雁不禁想起了昨天他那个充满敌意的眼神。

奇怪，第一眼就讨厌我的人还真少见。

游雁想了想，手指放在他桌上敲了敲，说：“你是不是……”

郭灿的视线落在他突然停下的手指上，人也跟着一抖，几乎要出现幻听，以为后半句就是“之前偷看我洗澡了”。

“还没把橡皮擦还给我？”

郭灿一阵心虚，汗都快冒出来，正襟危坐着时刻准备否认，结果听见他的话就懵了：“啊……什么？”

前方有人发现新来的老师站在后排半天没动，便偷偷转过来看他们。

游雁眼也没抬，压低声音说：“我昨天借你用的橡皮擦啊，我没说送你哦。”

郭灿一颗小心脏因为他的两句话高高悬起又被缓缓放下，一口气憋得耳朵都红了。他垂着头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你有病啊，那本来就是我的！”

这时，下课铃声响起来，教室在一瞬间变得更闹腾了，有不少学生明目张胆朝这边看了过来。

游雁直起身，点点头长叹：“噢——”

他没再问那块橡皮为什么会丢在小树林里了，似乎觉得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他也不是真的很想知道，只不过突然玩心大起，想逗逗这个别扭的少年。

小东西，脾气还挺大啊。

值日生是个个头娇小的女孩子，正在讲台上擦黑板，踮着脚蹦了半天也没擦到最顶上的“游雁”两个字。始作俑者就走上去，笑着拿过抹布说，我来吧。

哇哦——底下的女学生都捧着脸惊呼。

游老师一只手插着兜，另一只手轻而易举便擦掉了黑板上的字迹。

台下居然有人鼓起了掌。

万小贰赶紧凑过来打听：“欸你们刚说了什么啊我一句都没听清，生怕被他看到我头都没敢回！”

郭灿盯着讲台上那个言笑晏晏的男人，语气愤愤：“游雁，什么破名字娘们儿兮兮的！”

万小贰被他的表情吓得一愣，赶紧摸了颗泡泡糖放嘴里压惊。

郭灿往桌上趴，视线中的男人已经离开了教室。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郭灿转头，一个男生朝他仰了下头，满脸求知欲，他眼一挤，露出个过分黏腻的笑容。

“欸郭灿，你认识游老师啊？”

大概每个班级都会有那么一个话多自来熟，爱出风头又掌握不少“一手消息”的人物，这个人在高一叫吴东。吴东在学校里认识的人很多，和老师也很熟，插科打诨什么都能聊，实际上班里没什么人是真的喜欢他，不过他每次嘴碎都有人搭腔，他们嗑着瓜子把教室当茶馆，声音尖细，毫无顾忌地嚼人舌根。吴东一张嘴，唾沫星子与瓜子壳齐飞，假的都能说成真的，郭灿每次看到他就觉得头皮一片发麻，像是十几只绿头苍蝇在耳边飞来嗡去。

他不太想跟他说话，对方便把他的沉默当作默认。

“你知不知道，他是游镇长的儿子？”吴东转过身，对着身后好几个人说，“我敢肯定是。镇长不是有个大儿子是傻瓜吗，听说他还有个小儿子很聪明的，本来要考省城的大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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